宇文霁沉默了一会儿,让他做鱼奴的父亲,因为母亲已经做好了熊爹回不来的打算:“谢过母亲。”
“而且,不要回后院了,你已算是成人,你的人我全让他们去前院了。”
“……是。”
宇文霁被崔王妃彻底从内宅赶出去了,当然,他每天早晨还是能回来请安的。待宇文霁到了前院,原来平王的院子一看,果然鱼奴以及侍奉鱼奴的下人们,都被送来了。
素合见了他,眼神却有点不高兴——过去素合是彻底的扑克脸,如今她开始渐渐有一些情绪波动了。
素合抱着鱼奴,给了其余仆人一个眼色,他们便都下去了。
拍了拍这个孩子,素合问:“大公子,您可要……”她的手轻轻拉开了婴儿的襁褓。
小孩子是脆弱的,受个风便能丢了命,却又无从查找。
宇文霁是长成了的长子,这个新来的无母次子,对宇文霁没有任何的影响。但宇文家历史上弟弟占位的事儿太多,素合是随着崔王妃长大的,崔王妃学的,她也一样学过,她对宇文家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作为宇文霁的生母,她要保护自己的儿子。
“您……将他当我的儿子,您的孙子来养吧。”
素合迷惑,看了看怀里的胖娃娃,却依旧喜欢不起来,只道:“奴会尽心的。”
相比起乖巧的穿越人士宇文霁,鱼奴是个健壮又吵闹的孩子,吃饱了也嗷嗷乱叫,只有在人抱着他摇晃的时候,才会稍乖巧些,小婴儿哭泣尖叫起来穿透力又极强,宇文霁一晚上被吵起来两回。
听着鱼奴的吵闹声,宇文霁直接起身走了。内宅去不了,他现在只有吕墨襟的院子能住了。
吕墨襟接纳了他这位可怜巴巴的主公,还要把卧室让出来。
“一块儿睡吧。”他院子小,不睡主卧就只能睡角房里的小榻,宇文霁就是住同学家的心态,哪有把同学挤储藏室睡觉的道理?
宇文霁灵魂年龄大,身体也健壮,喜欢的是英俊的成年男性,吕墨襟现在就是个小孩儿,根本没有旁的心思。
吕墨襟想得更多些,他受到的教育是男女三岁不同席,他虽是男孩子,但有这样的容貌,小时候家里也是看得极严。吕家破败,他自己求活,各种可能他也都想多了。他原本就是宇文霁的小奴,如今两人抵足而眠,可是和寻常主公谋士的相处不同的。
可他脑子还在动着,宇文霁已经躺下去了,还朝里边挪了挪,睡眼惺忪地拍拍床:“够吗?”他想起来了什么,振奋精神瞪大了眼睛,“你不会还惦记着躺脚踏上吧?你如今可躺不下去了。”
吕墨襟终还是默默躺了上去。
他盖好被子,另外一床被子里的宇文霁呼吸就已沉了,他睡着了。
吕墨襟听着他的呼吸,也安静地打了个哈欠。他在宇文霁的脚踏上,睡了五年多,他很熟悉宇文霁的呼吸声。
恢复了吕墨襟的名字,得到了自己的院子后,他甚至有一阵子睡不着觉。只他一人的卧室,空旷冷寂,床榻也太软了。
最近才逐渐恢复了正常,可千万别这一夜后,又将他打回原形。听着宇文霁的呼吸,吕墨襟也渐渐睡着了。
宇文霁睡着睡着,忽然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他睡觉很老实,就一块地方左转右转,入睡时躺在哪儿,醒来还在原位。有变故的不是他,是吕墨襟。原本两人各自裹着一床被子,现在吕墨襟把手脚都塞进了他的被子里,冷冰冰的一双手刚放在了宇文霁的肚子上。
“……”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宇文霁正在思考该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吕墨襟伸手搂住了宇文霁,直接整个人都挤进了他的被窝。
宇文霁代谢旺盛,整个人跟小火炉一样,吕墨襟恰好相反,现在这个年纪就手脚冰凉。
当年之事,还是损了他的根基。
宇文霁最终没动,重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待将吕墨襟焐热了,他也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吕墨襟昨夜虽被中途吵醒,却得了一场酣眠,从脚趾到头发丝都是舒畅的慵懒,似是刚洗了热水澡,却又没有被热水熏蒸后的困倦。他还搂了搂被子,奇怪被子为何这样硬?
结果一睁眼,险些将他吓死。
热烘烘暖了他大半夜的,原来是他的主公宇文大趾。
把惊叫憋进喉咙里,吕墨襟小心翼翼爬起来,将被子给宇文霁塞好,他自己翻身下床,脚步匆忙地跑了。
他一走,帐子里宇文霁也睁开了眼睛,听着他出了门,这才起身整理。
素合早已带人过来,顺便带来了宇文霁的洗漱用具及衣物。宇文霁一叫,她便进屋了。
两人今早还是一同用餐的,都神色无恙。吕墨襟口味清淡,食肉不多,他也吃不惯奶制品,毕竟此时甘蔗还是南方极其小众的作物,糖是奢侈品,上层人士的甜食多来自蜂蜜。不加糖,奶制品酸得厉害。
吕墨襟想到的,是昨夜的温暖。他也在锻炼身体,可成长的速度别说比不上宇文霁,比同年龄的少年人都不如,或许,他在吃食上是太挑拣了些。
待宇文霁走了,吕墨襟吩咐侍女晌午时为他准备奶疙瘩和炖羊肉,逼着自己多吃肉和奶。
最初自是艰难些,可坚持得久了,吕墨襟发现自己确实有力了许多,也总算开始抽条了。此乃后话,回到当日。
这一日的仪政,除了日常事务,众人还在研究该如何接待图穆部,这说的就是更具体的事情了。
在这个问题提出后,无论文臣武将,最后都看向了宇文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