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乌鸦聒噪著落在上面。
空气里除了尘土,似乎还残留著淡淡的血腥与焦糊气味。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旁几位校尉耳中:“张角以妖言惑眾,以饥饉驱民为贼。彼等所求,非为苍生,实乃一己之私慾,裹挟万民以填沟壑。
吾等此来,非仅討贼,更为解民倒悬!
传令全军,约束部伍,不得滋扰沿途倖存的百姓。凡有劫掠民財、欺凌妇孺者,军法从事,斩立决!”
“末將领命!”
几位校尉心头凛然,肃然抱拳。
卢植治军之严,素来闻名。
他不仅以军法治军,更以儒家的“仁”与“礼”贯穿始终。
每日扎营,必有军正官巡视,宣讲军纪,重申“保境安民”之大义。
晨昏点卯,必亲临各营,勉励士卒,其言必引《春秋》大义,申明討伐无道、匡扶社稷之理。
他深知,面对数十万被狂热裹挟的信徒,单凭刀锋不足以竟全功。
更需在人心上立起一面“仁者之师”的旗帜。
不过,卢植也並非纸上谈兵。
他早年跟隨马融,屡有建树,后来又多次平叛各地起义军,经验丰富。
更重要的是,他身为知名大儒、士族领袖,天下各州皆有闻名。
很快,他便开始发挥自己的巨大號召力,所过之处皆开始募兵。
“传令!”卢植的声音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帐內响起,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宗员將军,率本部及越骑营,向西扫荡曲周、平乡诸县黄巾流寇,务必打通与河內郡联繫,確保粮道。屯骑、步兵二营隨我,直取广平!”
命令简洁有力。
副帅宗员抱拳领命,这位常年与胡骑周旋的悍將,眼中燃起战意,没有丝毫质疑。
他深知卢植的战略意图。
以精锐为锋矢,击其薄弱,收拢流散官军,整合地方豪强武装,在运动中壮大自己,同时隔绝巨鹿与外界的联繫。
卢植的巨大名望和“匡扶社稷、解民倒悬”的旗帜,此刻发挥了惊人的效力。
他所过之处,早已被黄巾肆虐得人心惶惶的郡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地方官吏、士族豪强,乃至被黄巾裹挟又逃散的丁壮,纷纷响应。
军报如雪片般飞向中军:“报!广宗豪族高氏,率族兵三百,携粮秣来投!”
“报!清河郡尉遣使联络,言其尚有残部八百,愿听中郎將调遣!”
“报!故安令携县卒百人及流民壮勇千余,於馆陶加入我军!”
“报!平原相刘子平举荐其友刘玄德,率乡勇数十人前来效力!”
帐外,一个身长七尺五寸,耳垂甚大,双臂修长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