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的声音像纤细的笔刷，在艾诗灵脸上抹上淡淡的胭脂粉。
她专注而欣赏的目光如醇酒，灌在艾诗灵身上，让她有些发晕，一时忘了要质疑。
一股寒风自窗外袭来，唤回艾诗灵些许出走的理智，让她想起了原本要说的话：“我可没那么好糊弄，你分明就是在骗我。你要是真那么喜欢，我让你摆姿势给我画的时候，你怎么总是抱怨？”
“因为有些姿势，让我看不见你。”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睛充满遗憾。
“我还是喜欢正面来……看着你的眼睛。真美啊，像梦里的萤火。”
可恶……故意用正经的语气说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艾诗灵的脸控制不住地持续发热。
火系异能者的日常体温本就比一般人高，此时更是把秋夜寒凉的空气都烘热了。
不，不能让这个爱戏弄人的魅魔就这么看了笑话。她哪儿有那么容易失态？
“真的？那我把你做成标本，带在身边，天天看着我好不好？”
她用最甜美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话。
看见庆澄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与惊恐，她笑得更开心了。
她一向喜欢恶作剧，喜欢看到别人因自己的出格行动而震惊、变脸的样子。
但这可是重要的素材，就这么吓跑了也不行。她眨了眨眼睛，姿态天真无辜。
“开玩笑的，我还是喜欢活的。流动的美才能持续产生新鲜感和吸引力，对吧？”
“嗯，我知道你想要更多的惊喜。”庆澄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的恐惧不曾发生。
她把一直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出来，变戏法似的，将一束金色的花环放到她眼前。“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金色是胜利之色。艾诗灵小姐，我把这个送给你，祝你比赛顺利夺得头奖。”
这是……玫瑰？可这山里没有玫瑰。
艾诗灵又细细一看，才发现那是银杏叶编成的“玫瑰”，金色的“小扇子”错落有致地被聚合在常春藤底座之上，形成了美妙的错觉。
心动之鼓与警惕之钟几乎同时响起。
如此让人着迷的美……或许不仅是错觉，也是陷阱。
当庆澄双手捧着花环，准备戴在她头上时，她后退两步，让她落了空。
“我可没说我要参加比赛，也没告诉你我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目光如刀。
庆澄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随手把花环放在一旁的桌上，支支吾吾。
“昨晚我听到了你的梦话。你总是重复着艺术节、第一、奖励这样的词，还喊着‘艾诗灵，你要加油啊’……我就猜到了。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半夜醒来，偶然就……你闭着眼说这些的时候有多认真，还手舞足蹈的，太可爱了，很难忍住不看……”
艾诗灵知道自己会说梦话，而且一说起来还很聒噪，但是经过医生义姐的训练，她已经很久没说了……难道是这几天情绪波动太大，心里的事太多，导致了旧症复发？
为了确认这点，她不动声色地戴上口袋里的多功能耳机，调到昨晚的录音，倍速播放。和不熟的人相处时，她有录音的习惯。
很快，她就找到了庆澄说的那段梦话，而且比自己想象的还……丢脸。
她甚至听到了自己像水草一样摇摆，一边喊着“把压力晃掉~~”，一边摩擦椅子的声音。这么一来，她优雅艺术家的形象不就被完全晃掉了吗？！
一定是软椅睡起来还不够舒服才害她这样，下次还是要睡床！就不该把屋里唯一的床让给庆澄的，应该把她捆起来扔椅子上……扔床上也不是不行，但是得给她戴上降噪耳塞！
现在轮到她支支吾吾了。
“知、知道就知道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谁没个怪癖呢……”
察觉到她的难堪，庆澄转移了话题。“那说点我不知道的。你带回来的，是糖么？闻起来甜甜的。”
“是的！我在同好交流群看到有人说，这种糖融化了做颜料非常漂亮梦幻，就想试一试。”她兴冲冲扭开透明糖盒的盖子，拿出几粒，跑到画板前。“我现在就试试！”
但是，目光一触及到画布上的内容，她兴致就冷了，斑斓糖果垂落在地，发出嘀嗒嘀嗒的沉闷声响。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松节油和颜料特有的苦涩气味。画布上，那个被命名为“美神”的形象依旧空洞——技法精湛，构图巧妙，用色美丽，却唯独缺少了那让画面活过来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