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封霆,在她的记忆里,永远是强大、果决、仿佛能扛起整个世界的存在。她从未见过母亲虚弱的样子。一次都没有。
就算……就算她身上有药味,一定也只是像她告诉她的那样,只是养生补体的药而已。她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不可能对她隐瞒这么大的事!难道,她信任冬家人,还胜过她这个血亲吗?!
该死……冬家人都是该死的骗子!
封飏眼中厌憎更深,利爪直取冬邀雪面门,试图将这个碍事的女人瞬间撕碎。
然而,冬邀雪并未如她预想的那般施展凌厉的寒冰或诡谲的药术。经过之前的短暂交锋,她已明了那些刚猛直接的攻击对眼前这头蛮横的凶兽效果有限。
只见她双手在胸前虚拢,指尖流淌出淡青色的柔和光晕,如涟漪般漾开。她并未凝结冰刃,也未召唤霜雪,而是将精神力丝丝缕缕渗入周遭绵延雾气,渗入草上寒露,渗入土壤深处绵长的水脉。
冬邀雪的灵力束缚变得无处不在,却又渺不可寻,封飏每一下用尽全力的挣扎,都像是重拳打在流水上,力量被悄无声息地分散、吸纳、消解。她甚至还感受到,有什么软滑的,异样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咳……!”封飏感到一阵胸闷,灵力运转出现了不该有的晦涩。等她调整好时,眼前不知何时已出现一层水膜,它薄若无物,晃动间,却传来令她头疼的古怪声音,仿佛是什么深海捕食者,在暗处吞咽……这女人的招数不仅难缠,还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她只是一个医生,怎么会这些?一定是该死的狗政府在养蛊!
真不该轻敌,要是多带一些战力……
冬邀雪的声音透过浓雾传来。“你的力量很强大,封飏。但过刚易折。愤怒,只会让你的破绽更加明显。”
“闭嘴!”封飏怒喝,强行催动体内能量,体表猛然炸开一圈炽烈的气劲,试图震散周身缠绕的水雾与那层该死的水膜。水雾四散,水膜剧烈波动,出现了裂痕。
就再她再次蓄力,准备驱动风刃攻击冬邀雪时,一道破空声逆风而来,从她背后极远处瞬息而至。
那声音不同于金属箭矢的尖啸,带着一种古老的、草木生长的簌簌之音,柔中带刚,蕴含着更加厚积薄发的冲击力。
封飏的瞳孔骤然收缩,来不及做出完整的闪避动作,只凭借本能将身体一偏,同时紧急凝聚精神力,让身后风向微转——
“呼!”
她惊险地躲过了致命伤,但伴随着一声闷响,那箭狠狠贯入了她的左胸上方,紧贴着心脏的边缘!
那是一根深褐色木质纹理的长箭,箭杆上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秘符,此刻正散发着犹如植物萌发,野蛮生长的翠绿色光芒,柔和,却莫名令人心惊。
“呃啊——!”
封飏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嘶吼,这痛苦并非仅仅来自于利刃穿肉。在箭矢入体的瞬间,一股无比霸道的力量——属于木精灵的、源自地底深处最本源的生长力量——轰然在她体内爆发。
这股力量像是一颗被投入肥沃土壤的疯狂种子,以她的血肉、她的能量、她的生命力为养料,不知满足地吞噬、生长。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多年的,靠着科技仪器和无数实战培养出的灵力,正如同决堤洪水,不受控制地被那根看似朴素的木箭疯狂抽取,箭身上的秘符绿光也随之越来越盛!
“安特琳……安特琳,又是你!!!”
封飏猛地抬头,目光穿透遥远的距离,死死钉在那座藤蔓缠绕的疾风塔顶端。她咬牙切齿地吼出了熟悉的宿敌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第四次了,第四次了,每次都是她在关键时刻赶来,坏她好事!这屈辱感如同燃油,浇在她本就旺盛的战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