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两道,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很轻,但训练有素,落地几乎没有声息。
不是衙役。衙役不会这样走路。
她缓缓起身,将油布四角一拢,骸骨和锈铁片卷入其中,系紧。然后,转身。
两个黑衣蒙面人,已堵在五步之外。手中短刀在月色下淌着暗哑的光。
“东西留下。”左侧那人声音沙哑,“人,可以走。”
沈青没说话。她计算着距离、地形、逃跑路线。乱葬岗北侧是断崖,西侧林木密,但极易设伏。唯一可能……
“听不懂人话?”右侧那人逼近一步。
就在他抬脚的瞬间,沈青动了。
不是后退,是前冲!左手猛地扬起——布袋里早已准备好的**石灰粉**劈头盖脸撒向两人面门!
“咳——!”
惊怒的呛咳声中,沈青已从两人间隙窜过,朝南侧灌木丛疾奔!她熟悉这里,白日来探过,南边有片野枣林,枝桠横生,便于躲藏。
但黑衣人的反应比她预想的更快。
石灰未能全中,右侧那人虽捂眼痛呼,左侧那个却只是偏头一避,随即箭步追上!刀风已袭向后颈!
沈青矮身翻滚,刀尖擦着发梢掠过,削断几缕枯草。她刚起身,另一人已绕到前方拦截。
前后夹击。
没有退路了。
她背靠一座荒坟,短刃横在胸前,呼吸因奔跑而急促,眼神却冷得结冰。
黑衣人交换了个眼色,同时扑上!
千钧一发——
破空声!
极细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但沈青听见了。
“嗖!”
“噗!”
追在后面的那个黑衣人闷哼一声,踉跄跪倒——小腿上赫然插着一支短小的**竹镖**,镖尾染着暗色,显然淬了东西。
几乎同时,一道瘦削黑影从斜刺里一棵老槐树后闪出,如鬼魅般切入战局,手中一根削尖的硬木棍,精准戳向前面黑衣人的肋下!
黑衣人挥刀格挡,那黑影却似泥鳅般滑开,木棍一挑,竟将他手中短刀挑飞半尺!
“走!”
清冽的女声,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黑影一把抓住沈青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拽着她朝野枣林深处冲去!
沈青来不及思考,只能跟着狂奔。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怒骂和追赶的脚步声,但小腿中镖那个显然已无法全力追赶。
两人在密林里东拐西绕,身后声响渐渐远去。
直到彻底听不见追兵,黑影才在一处隐蔽的凹地停下。她松开手,扶着一棵树,弯腰剧烈喘息。
月光从枝叶缝隙漏下,斑驳落在她身上。
是个女子。穿着不合身的粗布男装,袖口裤脚都挽了好几道,用草绳扎紧。脸上涂着泥灰,看不清容貌,但身姿挺拔,即使狼狈喘息,背脊也不曾弯折。
沈青平复呼吸,看向她小腿——方才奔跑时,她注意到对方右腿有些微跛。
“你受伤了?”
女子摇头,声音依旧低哑,却清澈了些:“旧伤。”她直起身,目光落在沈青紧紧抱着的油布包裹上,“拿到了?”
沈青不答反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