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了下来，房间内的光线相较于赌场亮堂许多，一个纯黑的水晶吊灯悬挂中央，让她未被面具遮挡的下半张脸更加清晰，格莉特往暗处挪了挪。
“大人，我就说她很愚蠢吧。”她道。
“我想你弄错了一点，”青年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是你太懂得掌控人心了。”
他说：“从马蹄下救人这份魄力可不是谁都有，难怪那位小姐也肯信你了。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栽在你手里。”
“大人您说笑了。”格莉特的眼神挪到他胳膊下压着的文件上，“我们是不是该谈一下合作的事情了？”
两分钟。
青年盯着她扬唇，“你说得对。”
他从一堆合同中抽出一份来，羽毛笔沾了墨水在上面记录，“首先，我们应该确定最关键的一点，你家小姐一共有多少财产？”
格莉特：“变卖了庄园，再加上原本有的，大概有一百多万金币。”
“怎么分？”
“您六我四。”
青年轻笑一声，“不觉得有些贪心了吗？”
格莉特：“大人，这可是我用生命换来的。”
“你的命不值这么多钱。”他停下笔：“无法自保的兔子总以避开野兽为生存前提。”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格莉特立马妥协：“您七我三。”
“明智的选择。”青年赞赏，例出条约后，他又问：“既然你们是外地来的贵族，可否告知我那位小姐的姓氏？”
格莉特顿住了。
欧莱文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对一位游走在灰暗地带的商人来说，交易对象的来历并不在顾虑范围之内，除非与王室有关联，但索菲亚显然不属于这类。所以，要么是他过于谨慎，要么。。。。。。
就是他在怀疑自己。
格莉特精神一振。
此时已经过了四分钟。
她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渡过这关，时间紧迫，她只能随便说了一个姓氏，“伐莫基尔。”
青年：“这听起来很陌生。”
“我们是从西葛丽迪亚的边境过来的，那儿地方偏僻，您没听说过也很正常。”格莉特解释道。
“这就奇怪了。”青年向后靠去，戴着皮手套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整个葛丽迪亚，我还没见过没和我合作过的贵族呢。”
吊灯上的烛光忽然闪烁一下，一道道拉长的黑影在他脸上掠过。
格莉特背脊上全是冷汗。
他似乎认出她来了。
诡异的沉默中，任何响动都是草木皆兵。明明青年还是一样的样貌，格莉特却仿佛已经看到了他身后挂着浓稠血液的断头台，以及即将要把头搭在上边的自己。
六分钟。
骤然乍迸的猩红，她缓慢眨了一下眼，意识到再不做点什么可能就要断送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