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身形渐淡，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风中。
待其离去，曲涧磊才缓缓落地，肩头似有千斤重压。一名弟子上前担忧问道：“师尊，真的就这样放过他吗？”
她摇摇头：“不是放过，是留着他。一个人失去尊严比死亡更痛苦。让他活着，看着自己的影响力一点点瓦解，看着曾经追随他的人纷纷倒戈，这才是最好的惩戒。”
与此同时，在距离此地万里之外的一处废弃洞府内，朗脉的本体盘坐于血阵中央，面色惨白。刚才分身的经历如同利刃剜心，让他几乎失控。
“咳……”他吐出一口黑血，眼中却燃起疯狂火焰。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呵……我还有最后一步棋没走。”
他伸手探入胸膛，取出一颗跳动的心脏模样的晶石，那是他耗费千年寿元炼制的“逆命核”，可在绝境中逆转因果、重塑命运。代价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寒黎……曲涧磊……还有你，凌云……”他喃喃低语，“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执念。”
然而就在此刻，洞府外传来轻微脚步声。
“我知道你在里面。”来人声音温和，却透着无法抗拒的力量，“朗脉，收手吧。你的布局我已经看穿八成，剩下的，不过是垂死挣扎。”
竟是商盟那位从未露面的老祖??虚舟子。
朗脉猛地抬头：“你……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这可是连天机都无法推演的秘地！”
“因为你太自负了。”虚舟子缓步入内，一袭灰袍朴素无华，“你以为隐藏得很好，可你忘了，每一次你调动资源、传递消息，都会留下痕迹。而这些痕迹，恰好构成了完整的路径图。”
他轻叹一声：“其实我一直观察你很久了。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五百年前你还曾为救一名凡人村庄，不惜耗损修为对抗瘟疫妖兽。那时的你，也有光。”
朗脉怔住。
“可后来呢？”虚舟子继续道，“你开始追求权力，迷恋掌控感，渐渐把‘胜利’当成唯一目标。你不再关心对错，只在乎输赢。于是你一步步走到今天。”
“闭嘴！”朗脉咆哮，“你不明白！我不服气！凭什么寒黎一个区区元婴宗门，就能左右真尊的命运？凭什么曲涧磊一句话，就能让那么多大修者站队？他们怕的不是道理，是背后的势力！”
“可你有没有想过，”虚舟子平静反问，“为什么偏偏是他们拥有这份势力？”
朗脉哑然。
“因为他们做了正确的事。”虚舟子道，“哪怕过程艰难，哪怕代价沉重，他们始终坚持底线。而你，为了取胜，不惜践踏规则本身。你说他们靠势力，可势力从何而来？不正是由无数信任与认可积累而成的吗？”
洞府内陷入长久寂静。
良久，朗脉低头看着手中的逆命核，手指微微发抖。
“如果……如果我放下这一切，还能回头吗？”
虚舟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取出一枚玉简，轻轻放在地上。
“这里面记录了你过去十年的所有非法交易、暗中操控、乃至指使他人行凶的证据。如果你愿意公开忏悔，自愿接受监管，并协助修复因你造成的损害，我可以代为向寒黎与商盟斡旋，争取宽恕的机会。”
“可我已是众矢之的，谁还会信我？”
“信不信，是你自己的选择。”虚舟子转身欲走，“但至少，你要先迈出第一步。”
脚步声渐远，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