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释怀,方可终结轮回。”
此刻,碑文最后一个字缓缓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生刻痕,笔迹苍劲而温和:
>“我不再守护钟,
>我只守护那些
>敢于流泪,也敢于微笑的人。”
字成之际,整座岛屿轻轻一震,湖底水晶林轰然拔高十丈,枝干交错,形成一座天然殿堂。殿心悬浮一颗光球,内里映照万千画面:有人在战火中拥抱敌人,有人在葬礼上唱起欢歌,有老人牵着孙儿的手走进夕阳,有恋人分别时相视一笑,说“下次再见”。
这是人间最美的记忆,不再沉重,不再血腥,只是纯粹的存在。
旅人转身,走向岸边。
这一次,没有人呼唤他停下。
他走入林间小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融入晨雾。风吹过树林,叶片相击,发出如钟磬般的清音,久久不息。
多年以后,一位盲眼诗人游历至此,坐在树下聆听风声。旁人问他可曾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守钟人。
他摇头:“我没见过他。但我听过他的声音。”
“在哪?”
“在每一个说‘我原谅了’的瞬间。”
世人于是明白:第十位守钟人并未离去,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活在每一次克制复仇的冲动里,活在每一句迟来的道歉中,活在那些明知会痛仍选择去爱的心灵深处。
又过百年,新编《十钟纪》增补卷问世,末章记载:
>“释之钟已碎,非毁于外力,乃解于内悟。
>十钟不再共鸣,因它们已无需警示。
>世间仍有伤痛,但不再有永世不得超生的怨魂。
>因为终于有人懂得:
>最强大的法术,不是封印,不是斩杀,不是镇压,
>而是轻轻抱住那个哭泣的自己,说:
>‘没关系,我都记得,但我们该往前走了。’”
书成当日,全国百城同步举行“放灯仪式”。无数纸灯升空,载着人们的记忆与祝福,飘向夜穹。其中一盏飞至最高处,忽然自行燃起银焰,化作一道流星,划破长空,坠入昆仑山巅。
翌日清晨,登山者发现,那棵记忆之树顶端多了一枚果实,通体晶莹,内部似有一粒微光旋转,宛如小小的骰子。
无人采摘。
人们只是远远望着,默默许愿。
而风,依旧吹拂着大地,带着笑声、哭声、告白声、道别声,穿行于城市与荒野,山谷与海洋。
它路过每一颗受伤又痊愈的心,轻轻说道:
>“你不必永远坚强,
>你不必彻底遗忘,
>你只需记得??
>曾有人替你疼过,
>也曾有人教你如何,
>带着伤痕,
>继续热爱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