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脚步声又响起了。
这一次，它停在了窗前。
皇帝颤抖着起身，推开窗扉。
月光洒落，庭院空无一人。唯有一双破旧布鞋静静摆在台阶上，鞋尖朝内，似在等待主人归来。
他怔立良久，终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对着虚空磕下三个响头。
翌日，圣旨颁行天下：
**废除连坐之法，赦免过往妖党嫌疑者，开放边境赈灾通道，设立“悔过堂”供百姓陈情申诉。**
民间欢庆，称之为“灯还之夜”。
可旅人依旧没有现身。
有人说他在西北荒原种田，每日清晨挑水浇灌一片忆莲苗圃；
有人说他在西南深山教书，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学生全是野猴与飞鸟；
还有人说他曾出现在战乱前线，背着一名重伤敌将穿越火线，送至医营，然后悄然离去。
真实情形无人知晓。
直到一年后的春天，一场罕见旱灾席卷中原。江河干涸，田地龟裂，百姓易子而食，盗匪横行。官府无力救济，只得关闭粮仓，派兵镇压饥民暴动。
某夜，一群饿得皮包骨的孩子围坐在一座废弃庙宇前，低声哭泣。最小的一个不过五六岁，抱着姐姐的尸体不肯撒手，嘴里喃喃：“姐姐说……只要等到花开，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人推门而入，衣衫褴褛，脚上缠着草绳，脸上满是风霜痕迹。他看了看孩子们，又看了看死去的女孩，默默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
然后，他盘膝坐下，从怀里取出一枚水晶骰子，轻轻放在掌心。
骰子六面轮转，最终定格??仍是两人相拥之纹。
他闭目，低语：“你们还记得爱吗？”
孩子们不懂，只是呆呆望着他。
他笑了笑，抬起手，指尖轻点自己胸口旧伤之处，低声吟诵：
>“以我残躯承尔苦，
>以我热血润焦土；
>若天地不愿垂怜，
>我便代行春雨之路。”
话音落，一道血线自他指尖蔓延而出，顺着地面游走，如根须探路。所经之处，干裂的土地竟泛起湿润光泽。不多时，整座庙宇四周，数十株忆莲破土而出，迅速生长，绽放花朵。
香气弥漫，沁入肺腑。
孩子们先是惊愕，继而啜泣，最后一个个扑上前，抱住那些花茎，像抱住久违的亲人。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主战场上，正在厮杀的两军士兵忽然闻到一股清香。有人停下挥刀的手，疑惑四顾；有人喃喃：“这味道……好像娘做的桂花糕……”
越来越多的人扔下武器，想起家乡，想起亲人，想起自己为何参军??是为了守护，而非杀戮。
统帅策马奔来怒吼：“谁敢退阵！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