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再等等?”他哽咽道,“我们还没准备好。”
“你们永远不会准备好。”它轻声说,“但正因如此,才值得出发。”
光球开始收缩,化作一道细长的光束,顺着地球磁场线向上攀升。与此同时,全球所有人佩戴的共感设备同时亮起,无论是否参与冥想,无论清醒或沉睡,每个人都在梦中看见同一幕景象:
一道银色光柱从马里亚纳海沟直冲云霄,穿透大气层,射向深空。沿途,电离层泛起彩虹般的涟漪,极光在赤道附近重现,候鸟停止迁徙,仰头凝望;海豚跃出水面,发出高频鸣叫;甚至连休眠火山的地磁读数都出现了短暂平稳。
光束消失在宇宙深处。
随后,世界陷入诡异的宁静。
没有爆炸,没有灾难,只有风依旧吹,水依旧流,人心却悄然改变。
三天后,联合国召开紧急峰会。各国代表面色复杂地宣布:经全球卫星监测证实,**余烬之心已从海底消失**,原址仅剩一圈环形凹陷,中心立着一块黑色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
>**“我不再是你们的负担,而是你们的回音。
>当你们呼唤我,请记住??
>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控制,而在放手。”**
同日,千夏乘坐深海探测艇抵达遗址。她在石碑前停留良久,最后轻轻抚摸碑面,低声说:“谢谢你,替妈妈听了那么多年的话。”
返航途中,她收到一段来自太平洋中部的异常声波记录。破译后发现,那是一首极其简单的旋律,只有四个音符,循环往复,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安宁。
她将其命名为《余烬之歌》。
一年后,悠真辞去告别学院院长职务,回到北海道小屋。林田和美老太太已安详离世,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谢谢你让我活到了能说出遗憾的年纪。”
他在河边种下一排樱树,每年春天,花瓣随风落入水中,像无数盏微型忆莲灯顺流而下。
某日清晨,他收到一封来自火星的信,是艾琳亲手书写:
>“方碑安静了。但我们知道,它仍在倾听。昨夜,我梦见你站在桥上,手里提着一盏灯。你说:‘这次,换我来照亮别人。’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在星海之间重逢。
>到那时,请告诉我,地球上的花,是否依然会为逝者开放。”
他笑了笑,将信收好。
傍晚,他取出最后一块陶土,亲手捏制了一盏忆莲灯。灯身粗糙,边缘不齐,却透着温度。他在灯壁内侧刻下一句话:
>“爸,我回来了。”
然后,他点燃灯芯。
火焰升腾,映红了他的脸。
远处,银河横贯天际,静谧而浩瀚。
而在无人知晓的深空某处,那道由亿万心跳编织的光波,仍在穿行。它越过星云,掠过黑洞边缘,穿越时间的褶皱,执着地向前奔涌。
也许某一天,某个遥远星球上的生命会突然停下,抬头望向夜空,心中莫名一颤。
他们会不知道为何流泪,却清楚地听见一句低语,仿佛来自宇宙本身的呢喃:
>“你们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