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沈仲文双耳流血,抱头惨叫:“别放进来!我不想听!!”
与当年黑衣人如出一辙。
柳音冷声道:“声音审判的从来不是耳朵,而是良知。你压制了多少真相?害死了多少无辜?现在,轮到你听了。”
她启动“无言之声系统”,将阿禾的画作、受害者的证词、账本记录,全部转化为声波,逆向灌入沈仲文脑海。老人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嘶吼着断续供述:
“是我……是我勾结李元?……卖粮换银……买通言官……打压新政……我们以为只要控制住声音,就能控制天下……可我们忘了……听的人,总会醒来……”
五日后,皇帝亲审此案。
沈仲文当庭认罪,牵出三十年来盘踞朝堂的“静音集团”??一群以“维稳”为名,实则专事封口、删帖、构陷、制造谣言以打击异己的老臣联盟。他们掌握着遍布全国的“噤声坊”,专门训练刺客打断陈情人喉咙,或用药使人失语;更有“伪声司”,伪造钟声内容,煽动民愤嫁祸政敌。
萧景渊听完供述,久久不语。
最终,他起身离座,走到殿中悬挂的《禁言律》残片前,亲手将其焚毁。火焰升腾,映照他满脸沧桑。
“朕以为,废除律法便是终结黑暗。”他声音沉重,“可没想到,真正的锁链不在纸上,而在人心深处??那是一种习惯性的恐惧:怕说错话,怕惹祸,怕成为下一个阿禾。”
他环视群臣:“从今日起,设立‘鸣冤司’,直属万言台,专查压制言论之罪。凡敢伤言官、毁证词、灭口者,不论官职,诛九族。同时,每年清明,全国举行‘听魂祭’,诵读《钟语录》,播放‘无言之声’经典片段,纪念所有未能开口却仍被铭记的声音。”
退朝后,柳音独自登上万言台。
台阶上,百姓依旧络绎不绝。一名盲童由母亲牵着,正用手触摸特制凸点诉状板,脸上露出安心笑容。远处,辨音阁屋顶升起一面新旗,上书四个大字:
>**声即正义**
她取出徐昭的铜铃,轻轻一摇。
钟声响起,七地共鸣。
这一次,没有控诉,没有愤怒,只有一段温柔旋律,由南岭孩子们合唱而成,通过“无言之声网络”传遍全国:
>“我愿做你的嘴,你愿做我的耳,
>我们一起说,这个世界值得更好。”
柳音仰望晴空,仿佛看见徐昭站在桃树下微笑。
她知道,这场关于声音的战争远未结束。
仍有黑市贩卖“失语药”,仍有官员试图重建“噤声坊”,仍有谣言如野草般疯长。
但她也看到??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主动学习“听法”,在社交媒体标注信息来源;
残障学子组建“无声演说团”,用震动节奏讲述生命故事;
甚至皇宫内,太子也开始每日抄写《钟语录》,并在东宫设“少年言台”,鼓励宫女太监匿名提建议。
改变,正在发生。
就像那棵桃树,根系早已穿透岩层,伸向未知深处。
某一夜,柳音梦见自己回到童年,徐昭抱着她坐在溪边,教她分辨水流声里的秘密。
“听,”她说,“每滴水都在说话。”
她醒来,窗外星光如雨。
拿起笔,她在《余音》新卷首页写下一句话:
>**最勇敢的事,不是大声喊出来,而是当全世界都想让你闭嘴时,你依然选择,轻轻地,再说一遍。**
风穿过窗棂,拂动书页。
somewhere,钟声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