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菱和屋里的其他人听到吕颂这句话都愣了一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吕师弟你说什么？大师兄怎么会和小师弟吵起来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殷云庭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而且也颇有兄长的气度。
而小师弟靳元年纪还小，对他们也都很是尊敬，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吵起来？
还是孙英英有了猜测，她睁大了眼睛问道，“殷公子和靳小秀才该不会是都想抢着背昭菱姐姐出门上喜轿吧？”
吕颂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说，“没错，是。。。。。。
白雀振翅离去，那声鸣叫却如涟漪般在山野间久久回荡。采药少年手中的笔未停，墨迹洇开，像一滴凝固的血。他低头看着自己写下的字，喉头滚动了一下，仿佛第一次意识到??声音，原是可以自由生长的东西。
他名叫阿禾，是紫宸殿旧址附近村落里的孤儿，自幼由村中老医者抚养长大。他从未见过皇帝，也不懂什么天律律令，只知道每年春祭时，官府都会派差役来收“静音税”：每户人家必须交出一段录有全家默诵颂词的竹简，若缺一则罚粮三斗，连孩童也不能免。去年冬天，他弟弟因在雪地里唱了一首祖母教的童谣，被巡音使听见，带回城中再没回来。
此刻，他望着那块青石，忽然觉得胸口发烫。他把本子揣进怀里，转身往山下跑。风掠过耳畔，带着草木初生的清香，也夹杂着远处村落隐约传来的说话声??不再是整齐划一的背书声，而是吵嚷、争执、哄笑、哭诉，混作一团，却鲜活得让人心颤。
他冲进村子时，正撞见一群孩子围坐在井边。一个瞎眼老头坐在石墩上，手里抱着一把断了弦的琵琶，正用沙哑的嗓音讲述：“……那天夜里，启音钟响了三声，第一声震碎了铜舌，第二声唤醒了死人，第三声??第三声让活人终于敢睁眼看世界。”
“后来呢？”孩子们齐声问。
“后来啊，”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两颗黄牙，“沈清璃走了，可她的歌没走。她说，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说真话，钟就不会真正沉默。”
阿禾怔在原地。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想说的话，被他自己用手捂住了嘴??那时他还小，怕她再说出“不该说”的话招祸。如今想来，那一幕竟比刀割还痛。
他默默蹲下，在泥地上用树枝写下两个字：**清璃**。
笔画歪斜，却一笔一划，极认真。
***
江南山村，桃树已开满枝头。
葵儿坐在院中晒太阳，手中骨笛搁在膝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笛孔边缘那道细微裂痕??那是三年前她在地宫外吹笛招魂时，因力竭而磕碰所致。每当春风吹过，这裂痕便会发出一丝极细的哨音，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今日风特别温柔。
她闭目养神，忽觉井水泛起微澜。睁开眼时，水中倒影已不是她苍老的脸，而是沈清璃含笑的模样，衣袂飘然，似立于云端。
“姐姐……”葵儿低声唤。
井中人影点头，唇未动，声却入心：“人间声响，已成江河。”
葵儿鼻子一酸：“可你为何不回来？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我从未离开。”水中影像轻语，“我只是散作了千万种声音??市集上的讨价还价，母亲哄孩子的哼唱，书生醉酒后的狂言，甚至仇人间的怒骂……都是我在说话。”
她顿了顿，目光深远：“但真正的自由，不是能说，而是敢说。现在，轮到他们自己选择了。”
话音落处，水面骤然平静，倒影消散无踪。
葵儿久久不动，良久才缓缓起身，从屋内取出一只布包。打开来，是一叠泛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抄写着各地传来的讯息：某县百姓联名上书要求废除静音令；某书院学子当众撕毁官定教材；更有甚者，有人将《言之初》谱成曲，在夜市街头公开弹唱，引来百人齐和……
她一页页翻看，手指微微发抖。
这些声音，曾被钉进地底，烧成灰烬，锁在铁匣。如今它们破土而出，野火燎原。
***
与此同时，京畿之外三百里，一支车队悄然行进于官道之上。
车厢帘幕低垂，内中坐着一位身披玄色长袍的男子，面容隐于阴影之中。他左腕缠着一条暗红丝带，末端系着一枚残破玉符，正是当年御魂引的碎片。他便是昔日皇帝最信任的皇叔??萧景珩，掌天下音律监，统辖谛听瞳网络，亲手镇压过无数“异声”。
他曾坚信：万民之声，当归于一。唯有如此，江山方可永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