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学生纷纷议论起来。“观铃使？”有人疑惑，“这是什么官职？”
林知微望向铜铃：“这不是官职。这是提醒??提醒我们，有人始终在听着。”
雨持续下了七日。第八日清晨，云开雾散，阳光穿透林梢，照亮整个山谷。就在这天，明理阁特使抵达信火。
来者竟是周文渊。
他已年逾六旬，须发尽白，左手残缺两指??那是当年执刑杖时反被溅血灼伤所致。但他步履稳健，眼神清明，身后跟着两名年轻官员，抬着一只紫檀木箱。
“林先生。”他拱手行礼，声音温和如旧，“陛下派我来，不只是送诏书，更是来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三十年前，黄穗先生临终前交给您的那只铁盒。他说，时机成熟时，便交予‘能听见铃声的人’。”
林知微神色微变。
那只铁盒她一直藏在床底，从未打开。黄穗只交代一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启封。一旦开启，信火将再无退路。”
她沉默片刻，终是点头：“请随我来。”
众人移步密室。铁盒取出，锈迹斑斑，锁扣早已腐蚀。周文渊亲自上前，用随身小刀撬开。盒内并无金银，唯有一叠泛黄纸页，最上面是一份手写宪章，标题赫然写着：
**《国民权利初步纲领》**
其下十条，条条如刀：
1。每个人都有提问的权利，无论身份、年龄、性别。
2。任何权力不得以“稳定”为由禁止质疑。
3。法律必须公开，判决必须可辩驳。
4。教育不得灌输服从，而应培养怀疑。
5。军队属于国家，而非君主私人武装。
6。税赋须经民选议会批准。
7。新闻自由不可剥夺。
8。异见者不得囚禁或流放。
9。历史必须由多方见证书写。
10。改革永无终点，进步始于不满。
林知微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背面有一行小字：
>“此非蓝图，乃是火种。若有一日，朝廷沦为压迫之具，民间当以此为据，重建秩序。
>??黄穗绝笔”
室内一片死寂。
良久，周文渊才开口：“原来……这才是信火真正的根基。”
林知微冷笑：“你以为我们这些年做的，只是为了改良屯田制、废除苛税？不。我们是在为那一天做准备??当权力再次腐化，当沉默再度降临，有人能站出来说：不，这不是唯一的路。”
周文渊深深吸气，转身命人将宪章副本收入紫檀箱：“我会将它呈给陛下。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他知道？”林知微盯着他，“那你告诉我，他准备好了吗？”
老太监沉默许久，终是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他在改。三年前，他还会因一句逆耳之言震怒；如今，他会在宫墙外听孩童唱《信火谣》。也许……他还不能接受这一切，但他愿意看着它发生。”
林知微望向窗外。雨停了，阳光洒在铜铃上，铃身金光流转。
她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铃会在特定时刻鸣响吗？”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