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刺穿了地母的防线。
它的身体剧烈一震，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咽：“……是的。”
声音虽轻，却如惊雷炸响在贺灵川耳边。
“八千年前，我是自由行走于九天之上的‘坤极之灵’，统御大地脉动，执掌山河权柄。那时人间尚无城池，只有部落散居。直到那一日，八位大能降临，手持八角神印，布下‘八极锁地阵’，将我镇压于玉京之下，抽取我的本源，筑起了这座通天之城。”
贺灵川呼吸急促：“那些人……就是他们的祖先？”
“不。”地母摇头，“他们是失败者的残魂。当年我反抗激烈，八位大能中有三人陨落，魂魄不得超生，只能寄居于异兽体内，等待重生之机。如今，他们借雷池之力复苏，便是要完成未竟之事??彻底抹杀我，取而代之！”
贺灵川恍然大悟。难怪这些魅兽会直立成人形，原来是那些古老强者的灵魂附体！而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贺灵川，而是掌控玉京城本身！
“那你为何不早说？”他怒问。
“因为……”地母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痛苦，“我说出来的话，会被‘天原?池’监听。只要涉及真相，就会被净化成无意义的杂音。唯有当你主动揭开谜底，我才能回应。”
贺灵川心中骇然。这哪里是什么圣地，分明是一座巨大的囚笼兼监控系统！上官飚之所以能一手掌控玉京城，恐怕就是因为他是“天原?池”的代言人！
“现在怎么办？”血魔挣扎起身，面色苍白，“那符文已经成型六成，再拖下去，整座城都要塌了！”
贺灵川死死盯着战场中央。八头魅兽已完全站定方位，彼此间的金线愈发粗壮，符文越转越快，雷池中的雷霆竟开始逆流向上，灌入其中。
他知道，必须做出选择。
要么强行打断仪式，付出惨重代价；要么……接受地母的臣服，获得它的全部力量，一举镇压叛乱。
可一旦地母说出“我愿意”，就意味着它放弃独立意志，成为他的契约奴仆。这对于一个存活了八千年的古老存在而言，无异于灵魂抹除。
“听着，”贺灵川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不需要你臣服，我只要你信任我一次。如果你相信我能终结这场轮回，那就告诉我??该怎么破阵？”
地母缓缓低下头，注视着他。
那一瞬间，贺灵川仿佛看到了无数岁月的沉淀：山崩地裂，王朝更替，烈火焚城，百姓哀嚎……所有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唯有‘九幽之心’，可破八极归元。”地母终于开口，“它藏在你秘境最深处，是你从未启用过的禁忌之物。”
贺灵川心头剧震。
九幽之心？那是他在一次探险中偶然所得的黑色晶核，阴冷无比，每次靠近都会让他做噩梦。他曾以为那是某个邪神的心脏，一直封存在秘境寒渊之中，从未动用。
“它是……你的另一半？”他试探着问。
地母点头：“当年他们将我一分为二，一半镇于玉京之下，另一半封入幽冥，化作‘心魔之源’。你所得的，正是我失落的本源核心。”
贺灵川明白了。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被卷入这场宿命之争。他的秘境之所以能与地母建立联系，正是因为里面藏着对方的“心脏”。
“若我取出九幽之心，与你融合……”他喃喃道。
“你会承受万劫噬心之痛，”地母警告，“那是跨越八千年时空的怨念与不甘，凡人触之即疯。而且，一旦融合成功，你的神魂将永久烙下我的印记，再也无法脱离。”
贺灵川笑了。
“可如果我不这么做，今天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包括你。”
他不再犹豫，闭目凝神，识海瞬间沉入秘境。
寒风呼啸，冰雪覆盖的深渊底部，一颗漆黑如墨的晶体静静悬浮，表面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碎裂。然而每当一道裂痕出现，又会有暗红纹路迅速修补，宛如跳动的血管。
贺灵川的意识靠近那一刻，耳边响起万千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