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三更：3335章！34！
……
夜，深得像一口吞噬星辰的井。
郝健盘坐在虚渊壁垒最顶端的断碑之上，双目微阖，体内灵气如江河奔涌，却不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体系。他的经脉早已被万族规则重塑，骨骼中镌刻着战死者意志凝成的符文，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段陌生法则的低语??那是他强行熔炼万象后残留的回响。F级天赋不再是缺陷，而是容器本身不断扩张的证明。
可他知道，这具身体撑不了太久。
“你还在疼？”苏小小悄然落在他身侧，手中握着一截从祭坛残骸里挖出的柳枝。它已枯死，但她用灵力维持其形态，仿佛执念也能让时光倒流。
“疼。”郝健轻笑一声，嘴角溢出血丝，“每一寸血肉都在抗拒‘我’的存在。现在的我不是人，也不是神，更不是界外之物……我只是个正在被世界排斥的异类。”
苏小小沉默片刻，将柳枝轻轻插入地面：“但你活下来了。许坤死了，阿力失踪，嫣然堕化为半龙之躯遁入地底深渊……可你还站着。这就够了。”
“不够。”郝健睁开眼，眸中星河流转，“门关上了，是因为我们骗过了它，封印了它的认知路径。可那不是胜利，是拖延。真正的危机从未解除??万族图鉴的本质已被唤醒，而它服务的对象，已经改变。”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道虚影：一本燃烧的书，正缓缓沉入婴儿瞳孔深处的城市之中。
“战柔柔的孩子……‘无界’，成了新律的载体。但他不是终结，是起点。从今往后，万族图鉴不再被动筛选宿主，而是主动孕育‘守门者’。这意味着……未来每一个拥有潜力的生命，都会成为界外觊觎的目标。”
苏小小脸色骤变：“你是说，下一次降临不会等七天，也不会只有一扇门？”
“会更多。”郝健低声道，“而且它们会学乖。不会再轻易落入‘认知悖论’的陷阱。它们会伪装成救世主、导师、甚至同伴……潜伏在人类的记忆与信仰之中，一点点腐蚀我们的定义权。”
风忽然停了。
整片废土陷入死寂，连灰烬都不再飘动。
就在这时，万族图鉴残留在空中的碑文《伪神名录》猛地一震，一页页自燃，化作飞灰。一道冰冷的声音，竟直接响彻两人识海：
【警告：高维观测频率提升】
【检测到异常信息流：虚假历史正在被逆向解析】
【推演结果：敌方已识别‘虚妄之瞳’为虚构概念】
【新一轮入侵窗口预计开启时间：三日零六时辰】
“这么快？”苏小小握紧柳叶刃，“它们竟然能反向破解我们的谎言？”
“不奇怪。”郝健冷笑，“它们本就是靠‘理解’生存的生物。当我们编造一个故事来否定它们时，它们就会拼命去理解那个故事??哪怕它是假的。一旦它们确认‘虚妄之瞳’不存在，就会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逻辑陷阱，进而调整策略。”
他站起身，望向北方荒原尽头。
那里，曾是人族最后防线所在，如今只剩一座座坍塌的城池轮廓，在月光下如同巨兽遗骨。
“它们下次不会强攻，而是渗透。”郝健缓缓道，“它们会制造‘先知’，传播‘真理’，让人们相信‘万族图鉴才是真正的入侵源头’，相信‘郝健是个疯子，用谎言欺骗全族’……然后，由内而外，瓦解我们的抵抗意志。”
苏小小瞳孔一缩：“舆论战？思想污染？”
“比那更可怕。”郝健闭上眼，“它们会挑起新的‘种族圣战’。让幸存的人族怀疑图腾战士，让觉醒者仇视未开化者，让强者唾弃弱者……只要分裂存在，认知混乱，它们就能找到缝隙钻进来。”
他猛然转身，盯着苏小小：“我要你做一件事??重启‘记忆封印阵’，但这次，不只是封锁关于界外的信息，还要抹除‘我’的存在痕迹。”
“你说什么？”苏小小失声，“你要我们忘记你？”
“不是忘记。”郝健摇头，“是要让‘郝健’这个名字变成禁忌。谁提我，谁就被视为被污染者；谁传颂我的事迹，谁就是潜在的传播源。唯有如此，才能切断它们借‘回忆’回归的路径。”
“可你明明是英雄！”
“英雄是最容易被利用的身份。”郝健苦笑，“当一个名字被万人敬仰，它就成了最好的锚点。它们可以附着在我的传说上，宣称‘真正的郝健已被替换’，或者‘只有信奉某位神明才能继承他的意志’……到最后，我的名字反而成了它们降临的阶梯。”
苏小小咬唇良久，终是点头：“我明白了。你要让自己成为‘不可言说之人’。”
“对。”郝健抬头，看着天际那道虽已闭合却仍留有裂痕余晖的苍穹，“我要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而你，要成为‘斩忆者’，亲手清除一切关于我的记录??包括这本书。”
他说着，指向漂浮在半空的万族图鉴残卷。
苏小小伸手触碰那本书，指尖微微颤抖：“可如果没有你，没有图鉴，我们怎么应对下一波？”
“因为你已经有了答案。”郝健轻声道，“还记得战柔柔临终前说的话吗？‘共生’，不是消灭敌人，而是重新定义关系。万族图鉴现在服务于此界，那就意味着，它不再是个人专属，而是所有愿意守护世界的生灵共有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