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她转身疾奔。
翌日黎明,白灵下令焚毁高台。
弟子们持火把围拢,可火焰触及镜面竟被吸收,反化作更多血泪流淌。阿福怒而掷出镇魂钉,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钉子深深扎入自己肩头。
“物理手段无效。”白灵咬牙,“这镜子吃的是执念,越抗拒,它越强。”
“那怎么办?”有人几乎崩溃,“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吸干全村人的神智?”
白灵闭上眼,忽然撕开衣袖,露出手臂内侧一道陈年疤痕??那是她十岁时为救病危母亲,割腕放血请神所留。
她拔出短刀,划破伤口。
鲜血滴落,不洒向地面,而是轻轻涂在唤心铃上。
“我不是来破阵的。”她仰头望着铜镜,声音清澈如泉,“我是来还愿的。”
随即,她盘膝坐于镜前,双手捧铃,闭目吟诵:
>“母亲,我八岁那年,你说要带我去城南看灯会。那天你咳得很厉害,我说不去也行。你摸着我的头说:‘没事,明年再去。’可你没等到明年。
>如今我每年元宵都会去城南,买一盏兔子灯,放在河边漂走。我不求你能看见,只希望你知道??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
>妈妈,我想你。但我已经不怕黑了。”
一滴泪,落在铃上。
铃舌颤动,人发微鸣。
紧接着,第二滴泪落下。
第三滴。
她不是为破阵而哭,她是终于对自己说了真话。
奇迹发生了。
铜镜上的血泪开始倒流,逆吸入缝隙之中。那些拼凑的碎镜一块块剥落,露出背后腐朽的木架。村民们一个个停下呢喃,怔怔望着高台,忽然有人跪下,痛哭失声;有人抱住身边人,哽咽道:“我想起来了……我老婆走那天,我没握住她的手……”
悔恨的泪水不再是祭品,而是觉醒的潮水。
三天后,西岭十八寨恢复清明。那座高台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处荒庙中,一身灰袍的男子跪坐在地,手中白骨笛断裂成两截。他抬头望天,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疲惫。
“师妹……”他喃喃,“你比我更懂师父。”
与此同时,清溪镇的无字碑前,月光再次浮现新字:
>“有些路,必须有人先走。
>谢谢你,替我照亮了回头的方向。”
白灵站在碑前,手中唤心铃静静悬挂。
她知道,顾言不会就此罢休,人间的执念也不会一夜消散。但她也明白,真正的守莲者,从来不是斩断思念的刀,而是引导泪水流向春天的河。
风吹过碑林,带来远方孩童敲钟的声音。
铛??
铛??
铛??
不招魂,不惊梦,只是轻轻地,问一声: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