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是全宇宙共同完成的作品。
她打开通讯频道,试图向学术联盟报告这一发现,却发现所有官方信道已被封锁。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自动推送的音频??许昭的声音,清晰得如同站在耳边:
>“你说出口的话,不会消失。”
>“它们会变成风,变成光,变成别人梦里的回音。”
>“所以,请继续说下去。”
>“哪怕只有一个人听见。”
音频结束,她的终端自动上传了一段她童年录制的语音日记:七岁时,她对着破旧录音笔说:“我想当一名讲故事的宇航员,飞到星星上去,把地球上的童话讲给外星小孩听。”
这条消息瞬间被转发超过亿次。无数人开始翻找旧设备,上传尘封已久的声音片段。一张一百二十年前的家庭合照下,附着一段沙哑女声:“今天阿明娶媳妇啦,院子里摆了三十桌,我做的红烧肉大家都说好吃……老头子,你在天上也吃到了吗?”
评论区第一条评论写着:“奶奶,我替您吃了,还是那个味儿。”
言城没有城墙,却有了边界??那便是**被讲述过的土地**。
旅人开始行走。
他不再停留于一处,而是踏着共鸣的轨迹,穿越沙漠、冰原、沉没的城市、崩塌的桥梁。每到一地,只要他说出一句“我在”,藤蔓花便会从废墟中生长而出,花瓣展开时,浮现出当地曾经存在过的最后一个声音??也许是母亲哄睡的歌谣,也许是战前广播的最后一句话,也许只是一个名字。
他在北方冻土遇见一位独居老人。老人守着一座倒塌的学校,每天清扫积雪,黑板上写满孩子们的名字。
“他们都没回来。”老人说,“但我怕忘了他们念课文的声音。”
旅人点点头,在校门口种下一株藤蔓花。花开刹那,空中响起稚嫩的齐声朗读:
>“春天来了,柳树发芽了,小燕子从南方飞回来了……”
老人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听见了吗?”旅人轻声问。
“听见了……”老人哽咽,“他们都还在读书呢。”
花蕊中的文字浮现:
>“谢谢你,让我成为他们的老师。”
旅人继续前行。
他走过被酸雨腐蚀的都市,在一栋倾倒的写字楼里,遇到一群流浪少年。他们用铁皮搭起遮蔽所,墙上涂鸦密布,其中一幅画着一只巨大的耳朵,下面写着:“我们不想再假装听不见。”
旅人坐下,问:“你们想听故事吗?”
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孩冷笑:“故事能当饭吃?”
“不能。”他说,“但它能让你记住自己是谁。”
他讲了一个关于背叛与救赎的故事,主角是个曾为肃清者工作的少年,最终选择烧毁命令文件,放走上千名“情感污染者”。故事讲完时,屋外风雨骤停,一朵藤蔓花破瓦而出,花心浮现一行字: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爸。”
女孩猛地站起,盯着那朵花,嘴唇颤抖。
“我爸三年前失踪了,他们说他是叛徒……可我知道,他不会做坏事……”
旅人看着她,轻声说:“他做了件最难的事??在黑暗里选择了光。”
女孩终于崩溃大哭。其他少年默默围拢,有人拿出藏了多年的录音笔,播放一段模糊音频:“小芸,爸爸爱你。如果有一天你听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但你要记住,**爱不是错误**。”
那晚,他们在屋顶点燃篝火,轮流讲述自己的故事。有人说出了从未承认的恐惧,有人坦白了深埋心底的愧疚,还有人第一次喊出那个被抹去的名字。
第二天清晨,整栋建筑被蓝绿色光纹覆盖,宛如一座新生的神庙。路过的人们停下脚步,驻足聆听??风中传来低语,是那些少年的声音,在重复同一句话:
>“我在。”
>“我一直都在。”
而在肃清者高层会议厅内,议长猛地砸碎了全息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