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靠站，后门零星下去几个人，前门却涌入更多。
空间愈发逼仄，孟宁不得不靠窗而立，更贴近宋澈，娇小的她被男友拥在怀中，呈半搂抱状，暧昧又亲昵。
车再次启动，尽管拥挤，宋澈却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替女孩辟出小片空地，圈在其中，不让别人有机会触到她的伤。
“……你说，我明天还能正常回学校吗？”
小腹坠胀，孟宁仰起脑袋，攥住少年给自己的外套，神情忧虑，用只能被二人听到的音量发问。
她当时的模样一定丑毙了，估计所有人都当笑话看。
听着女孩絮絮叨叨，宋澈全程未开口，左手从侧边轻扣她的腰，眼神幽沉，默默地瞧。
“……”孟宁说完，见对方没反应，心头堵得慌。
她咬紧嘴唇，眼眶微红，捏住发凉的指尖，稍稍平复的情绪又被打翻，这是不是证明，自己没指望了？
“我再说一遍，大家向后走、向后走，不要都站在车头——”见身旁挤满了人，司机半天关不上门，不由心烦气躁，扯起嗓子大喊。
发觉不少人气势汹汹挪过来，孟宁发懵，她伸出手，环住少年结实的背，正准备抱他，却见对方压腰躬身，蓦然凑近，与自己额贴额，不由吓了一跳。
宋澈单手撑墙，薄唇轻勾，面容由冷峻转为温润，眸底泛起熠熠光色。
“不，你今天一点都不丑，还是让我第二次看到，这么好看的模样……”
说这话时，他眯起眼，压低嗓音，故意呼气，喷至她颊侧。
车厢嘈杂不堪，两人近在咫尺，被灼热的气息萦绕，耳廓酥麻一片，孟宁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极少听到这人开夸夸模式，她有些懵，更莫名其妙，什么第一次第二次，这人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莫不是疯了？
“你说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她轻眨水眸，一脸疑惑，思绪被牵着走。
车轮传来嘎吱一声，后门开启，司机又开始嘶吼，催赶到站的人下车。
宋澈俯视女孩，眼神微闪，涌起异样情绪。
“先下车。”他握起她的手，往车下走。
雨已停歇，夕阳拉出深红弧线，孟宁被迷迷糊糊牵着走，再一回神，已到了小区门口。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觉得宋澈有些敷衍，她攥住他的衣袖，态度坚决，不肯松手，非要问出答案。
见女孩眼眸澄澈，盈满水光，小脸还有两道血痕，模样可怜，宋澈只觉胸口燥热，他眯起眼，启唇道：“第一次就是，你把我救起的那个雨天……”
当时的他浑身脏臭、毛发光秃，奄奄一息蜷在街角，几乎死去，过往的人无数，行色匆匆，却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仿佛自己是一团腐肉。
孟宁那时还小，也没有伞，停留片刻，最终划破风雨，朝他靠近。
奔跑时，她的衣袂翻飞，自身后扬起，似两片羽翼，虽然面容狼狈，脚步踉跄，却如光一般，耀目至极，将他从生死线一点点拉回……
如今的少女，和当年一样纯粹、坚韧，无丝毫改变，只是这回，她散发的光与热，不再是为了他，而是另一群人。
“唔……”孟宁傻愣愣望着他，半天没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记忆太过模糊，让她想不起当时的情况。
那天也在下雨吗？好像是呢……
“可是这和我摔跤有什么关系？”她一脸质疑，软声发问，隐约触碰到什么，却不敢肯定。
察出少女的不自信，宋澈轻叹口气，掀唇一笑，虽然那一摔的确让他心跳骤停，所幸没什么大碍，对她而言，就并不是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