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艰难地睁开眼,和安交换了一下眼神,“你明白的吧?”
“嗯。”安只是点点头。
“不明白!别在我面前眼神交流!”但艾拉蒂雅大声抗议。
“可是,艾拉蒂雅大人……”
“给我退下,希儿!”
艾拉蒂雅喝令道,把怀里的幼狼交托给安后,便上前一步,在最前方直面带来威胁的天使。
她仍觉得双脚有些发软,不仅是因为刚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更因为早早埋藏在了心底的情绪和感触,正是这些感触让她一直对这座天使统治的城邦视而不见。
真是奇怪。
魔神少女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告死的天使,不知道这份感受由何而来,但眼下显然不是探究的时机。
艾拉蒂雅鼓起决心和勇气,“我谁都不会抛下的!”
帕弥忒丝耸耸肩,似乎对此毫不意外,翡翠色的澄清无垢,但里面看不出任何的情感,“哦?要殉情吗?那也挺好的。毕竟孤零零一个埋骨荒野大概不会感觉舒服……”
“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为什么攻击我们!”
“…………”天使将视线重新聚焦到艾拉蒂雅的脸上,“这是已经讲过的废话了吧。理由什么的很重要吗?要是我能列个感人肺腑又悲痛欲绝的理由你就会全裸土下座祈求我给个痛快,还是我要说只是因为硬币抛出了反面而已你就突然能赢过我了?呵,那我可要想想哪边更有趣点了。”
艾拉蒂雅纂紧拳头,用力咬着嘴唇。
“我不会死的。”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空气冷冽刺骨,她在这一刻更进一步地认识到了前路的艰难,但她努力站直身体,“不管你因为什么想要杀了我,我都不会在这里束手就擒的!”
“是吧?”
“好不容易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情,找到了想要保护的东西,找到了,我的力量存在的意义……”
“所以?”帕弥忒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要用我的权能!!”艾拉蒂雅虚握右掌。
于是天使的身后响起巨大的轰鸣。
她惊讶地转过身,看到黎凡特临靠的大湖爆发出巨大异象,水龙卷盘旋而上,化作暴雨笼罩城邦。
帕弥忒丝伸手接住自天而落的雨滴,上面不似魔界平常的冰寒,没有冷意,也当然更无热意,触感虚无的仿佛不存在一般,却让皮肤肉眼可见的龟裂衰败。
更大的冲击紧随其后,黑色的水墙推行而至,高耸庞然占据着视野内全部的天空和大地,内里黑光流转,蚀刻着所经的一切。
“哼。天弓提尔纳。”
帕弥忒丝对此只是轻哼一声,高举右手,四枚浮游刃中的两枚在掌中拼成弓臂,她转身拉弦,压倒性的圣力溢流而出,逼开落下的黑雨,修复完肌肤上的腐蚀,更多的余量在弓身上聚成一支灼目的光箭,箭尖直指在混乱中张开传送术式的艾拉蒂雅。
她毫不犹豫地即刻放箭,光箭一瞬脱离肉眼的捕捉,只有余波在地上犁出的深沟证明着所向披靡的行进,刹那不到便抵达魔神少女的面前,而传送的术式还有半句咒文才能完成。
希儿在最后时刻飞身扑出,以身体阻挡这最后的致命一击。
光箭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幼狼的心脏,然后传送术式终于启动,在艾拉蒂雅惊恐的表情中三人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黑色的水墙已经近在咫尺,帕弥忒丝松开手将长弓拆回刀刃,四柄浮游刃一同落回左后方的裙摆上,而后收拢羽翼化作茧状迎接冲击。
她在似光似幻的羽翼的包围中双手抱胸,静等外面的轰鸣逐渐远去,再次展开翅膀重见天日时,四周的残垣断壁都已被瓦解成了一地白灰,刚刚还在交手的三人已经一点踪迹都无法找到。
“……干得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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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醒转过来时已经不知多久以后,黎凡特仿佛被削去了一层般变小了不少,所幸侵蚀的雨水连自己也不放过,甫一落地便如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才让这座城市还留下了基本的轮廓。
统治此地的天使如往常一般坐在断裂的塔上,支起一只光洁精致的膝盖,自然舒展的巨大羽翼几乎遮蔽天空,而身下的塔基像是一瞬间渡过了数百年时光一般变得坑坑洼洼。
“醒了吗?嗯,你是人界出身,对深渊之力的适性不高,所以是会昏迷久一点。”
可缪儿躲在远处小心地看着这边,但两边都没有理会她。苏菲摇晃了一下还昏沉的脑袋,“深渊?但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