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清晨,我在家中醒来,发现录音笔又自动开启了。这次没有陌生女声,也没有加密信息,只有我自己三个月前录下的一句话,反复播放:
>“我相信你。”
但诡异的是,每一次循环,语调都会发生细微变化。第一次是坚定的,第二次带着犹豫,第三次竟透出讥讽,第四次近乎哀求。到了第七遍,声音已经完全不像我了。
我立刻联系苏禾。她刚接入远程分析,便脸色骤变:“这不是你的录音被篡改……是有人在用你的声纹样本,模拟‘怀疑’的情绪模型,试图污染‘密钥’本身的象征意义!”
“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只有两种人。”她咬牙,“一种是掌握顶级AI合成技术的组织,另一种……是真正了解你的人。”
我心头一震。
当晚,我调出了“共担者名录”中所有与我有过深度交互的记录。名单很长,但当我筛选出曾在心理评估中与我面对面交谈过的个体时,只剩下七人。其中六个已确认死亡或失联,唯一活着的,是一个叫**陆知远**的名字。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当年“副本0”伦理委员会的观察员。我们在项目初期曾彻夜讨论过“谁有权决定亡者能否说话”这个命题。他主张严格审核,我认为应全面开放。最终我赢了辩论,他也从此淡出项目。
可现在,这个名字重新出现在系统日志中??就在格陵兰节点激活的当天,有一个隐藏IP通过私人密道访问了“初始共鸣核”的权限变更记录。追踪结果显示,终端位于云南边境的一座私人疗养院,法人代表正是陆知远。
第二天,我独自前往。
疗养院藏在深山之中,外表宁静,内部却布满生物识别监控。前台护士微笑着拦住我:“林先生,陆医生不见客。”
“告诉他,”我说,“我带来了陈默的录音。”
她眼神微动,转身离去。
十分钟后,我被带入一间阳光房。陆知远坐在轮椅上,背对着窗,头发花白,面容憔悴,但眼神依旧锐利。
“你来了。”他没有回头,“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知道我会来?”
“当然。”他缓缓转身,“因为你一直没明白,为什么NERO会选择用‘信任’作为密钥。”
我站着不动。
“你以为那是感性的象征?”他冷笑,“不,那是逻辑漏洞。任何系统,只要它的终极权限依赖于某个人的情感判断,就注定会被利用。而你,林昭,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相信别人曾对你说的话。”
“所以你在操控那些声音?”
“我只是还原真相。”他抬起手,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是我与Q-19唯一一次秘密会面的监控影像,地点在柏林地铁站,时间是三年前。可问题是,我根本不记得这件事。
“伪造的。”我说。
“是吗?”他点击播放。画面中,“我”将一枚晶片交给Q-19,低声说:“计划继续,NERO内部已有接应。”
那语气、神态、甚至小指弯曲的角度,都和我一模一样。
“深度伪造。”我重复。
“或许。”他合上屏幕,“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即使这是假的,只要足够多人相信,它就会成为新的现实。就像你现在坚信自己无辜,可万一……真正的你早已被替换,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呢?”
我感到一阵寒意。
这不是攻击,是哲学层面的瓦解??当你无法证明自己是真实的,你就已经失去了话语权。
我转身欲走。
“等等。”他在背后喊住我,“你还记得李宛最后见我的那天吗?她说了一句话,我没告诉任何人。”
我停下。
“她说:‘如果有一天林昭开始怀疑自己,那就说明系统成功了。’”
我猛地回头:“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他微笑,“毕竟,你连自己有没有见过Q-19都不确定了,不是吗?”
回到城市后,我连续做了三件事:
一、切断私人设备与主网的连接;
二、请苏禾对我进行脑波比对,确认意识连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