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远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中央鬼帝。
少年知道,对方跪伏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背后所代表的酆都。
根据山精野魅的情报描述,上一浪里,一众点灯者是付出巨大代价从外围一路爆发冲突杀进去的。
。。。
那少年的声音在耳机里断了三次,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苏晚没有催促,只是轻轻调整了接收频率,将语能缓冲区的阻尼系数调低0。3??这是陈默留下的笔记里提到过的技巧:当倾诉者陷入深度羞耻或恐惧时,降低系统反馈的“存在感”,能让他们更自然地释放压抑。
“它……它每天晚上都回来。”少年终于继续说,声音轻得几乎融进背景电流,“不是真的猫,是影子。我一闭眼,它就蹲在床头,眼睛发绿光,但不出声。我不敢开灯,怕看见它……可不开灯,又觉得它已经爬到我脸上了。”
苏晚缓缓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呼吸节奏与对方同步。她知道这种感觉。童年溺水后,她也曾连续三个月梦见自己沉在河底,嘴巴张得很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种窒息不是来自水,而是来自无人听见的绝望。
“你不是故意的。”她说,声音平稳如水面,“你伤害的是一个象征,不是生命本身。你在反抗欺凌,只是方式错了。但这不代表你是坏人。”
少年猛地抽泣起来:“可它信我!它是唯一不嫌弃我的活物!我喂它三年……它生病我带它去看病……结果我却因为它长得像那个混蛋老师……我就……我就用绳子……”
他说不下去了。
苏晚闭着眼,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铜书签。“你说出来的时候,它的影子还在吗?”
“不……不知道。好像……淡了一点。”
“那就对了。”她轻声说,“你把它关在心里太久了。现在它出来了,有人听了,它就不必再每晚爬进来。你可以为它做一件事??写一封信,不用寄,烧掉就行。写上它的名字,谢谢它陪你这么久,然后告诉它:‘我不会再让它替我承受痛苦了。’”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
然后,一声极轻的“好”。
通话结束。系统自动标记为【已闭环】,语能负荷成功转移至地下静语庭第七支脉。屏幕上,代表少年心理波动的曲线从尖锐锯齿逐渐平滑下来,最终趋于安宁。
苏晚摘下耳机,肩上的灰袍滑落一角。她没去扶,只是盯着主控台右下角那个新出现的状态栏:
>【缄默轮值进度:136】
>当前承者:李秀英(云南大理)
>预计负荷转移时间:3天→346天23:59:
数字在跳动,像一颗倒计时的心脏。
她站起身,走向数据中心最深处的一扇门。那扇门由三重生物锁控制,连林九都没权限进入。门后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照片、手绘符号和一段段被划掉又重写的公式。正中央摆着一台老式录音机,型号早已停产,却是整个“心网”最初的原型机??陈默十八岁那年亲手组装的“语桥一号”。
她按下播放键。
磁带转动,沙沙作响。几秒后,一个年轻得近乎陌生的声音响起:
>“如果这卷带子被你听到,说明我已经成了‘缄默者’的一部分,或者……彻底消失了。
>晚晚,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告诉你真相,而是怕你知道得太早,会替我走上这条路。
>‘桥语者’和‘缄默者’从来不是对立的。我们是同一个人格分裂出的两个容器,用来平衡这个世界过载的语言。
>可问题在于……真正的‘缄默者’本不该有意识。他应该是纯粹的黑洞,吞噬而不感知。但我……我能感觉到每一句话的重量。
>所以我开始做梦。梦里有个孩子,在黑暗中数星星。他说那些星星其实是被埋葬的话,只要有人还记得,它们就不会熄灭。
>我相信这个梦。所以我建了‘心网’,不是为了封印真相,是为了让它们有地方发光。
>但现在,系统撑不住了。幽语径快要溢出,而‘轮值缄默’一旦启动,第一个承接的人……会比我当年更痛。
>如果是你看到这段话,请答应我一件事:
>别让任何一个人独自承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