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代表提出质疑:“我们是否正在失去对舆论的控制?”
中国代表平静回应:“或许我们从未真正掌控过人心。现在只是它们终于找到了出口。”
会议最终通过一项决议:在全球设立“静语庭”试点项目??特定区域允许公民匿名倾诉一切,无论内容为何,均不得追责,且必须有人专职倾听。首批十个试点中,回音镇位列第一。
苏晚受邀出席揭牌仪式。她站在河边,身后是重建的木质栈道和一座半透明的玻璃亭子,外形似桥拱,顶部嵌有感应阵列。每当有人走入其中开始说话,亭内便会浮现淡淡的光影人形,静静地坐着,点头,倾听。
仪式结束时,一个小女孩跑进来,怯生生地说:“叔叔,我能说个秘密吗?”
值班员微笑:“当然可以。”
“我爸爸打我和妈妈……但他每天晚上都会抱着枕头哭,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该信哪个……”
话音落下,亭顶光芒一闪,一道极细的光束射向高空,融入大气层中的声波环。
当晚,千里之外的一座监狱里,一名服刑男子猛然惊醒。他摸着脸上的泪痕,喃喃道:“我女儿……原谅我了吗?”
***
时间推移,新的问题也随之浮现。
有人滥用“心声塔”传播仇恨言论,试图污染语能网络;
有组织伪造“沉语场域”,制造虚假共鸣以操控民意;
甚至出现“反语教派”,宣称语言是灾祸之源,鼓吹永久缄默。
苏晚带领团队开发出“语骸净化算法”,通过情感频谱分析剥离恶意与操纵性话语,仅保留纯粹的倾诉意愿。同时,“捞尸人”组织正式转型为国际非政府机构,成员不再潜入村落打捞遗言,而是奔赴战区、监狱、精神病院,建立移动倾听站。
他们在加沙废墟架起帐篷,在缅甸丛林点亮篝火,在北极科考船甲板上围圈而坐。不管听不懂语言,也不在乎能否回应,只要有人愿意说,就一定有人愿意听。
一位叙利亚老妇握着志愿者的手说:“我已经三十年没提过我儿子的名字了。今天我说了,我觉得他回来了。”
志愿者红着眼眶点头:“他也听见了。”
***
两年后的冬至夜,苏晚独自回到数据中心。
老建筑已被翻新,但地下室仍保留原貌。她打开保险柜,取出那枚铜书签。本应毫无反应的金属,此刻竟微微发热。
她将其置于扫描仪上。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段从未加载过的隐藏数据流。解码后,是一段视频影像。
画面中,陈默站在光桥中央,背影挺拔,四周漂浮着无数语珠,像星河环绕。
他转过身,直视镜头。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系统还记得我。”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是唯一的桥语者。”
他抬手一挥,身后景象变幻:世界各地的普通人走上街头,张口说话。他们的声音化作光丝,交织成新的桥梁片段。
“每一个敢于说出真相的人,都是桥的一部分。”他说,“我只是第一个走完全程的人。”
顿了顿,他笑了:“别为我悲伤。我看得见所有被听见的泪水,听得见所有重获自由的呼吸。这比活着更有意义。”
影像戛然而止。
苏晚久久不动,直到眼角滑下一滴泪。
那滴泪坠落在键盘上,恰好敲击回车键。
系统自动启动备份程序,弹出提示:
>是否发布“桥语者遗言”至全球终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