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哲的耳后疤痕再度裂开,鲜血顺着颈侧流淌。他知道,这是系统的终极手段:当双生节点同时在线,且情绪波动达到临界值时,无需任何中介,全球网络便会自动激活共振场。而现在,他的痛苦、她的绝望、林小芸遥远的呼唤……全都成了点燃引信的火花。
“还有办法。”他喘息着说,“让我……直接接入……核心。”
“你会死!”她回头看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惧,“这不是连接,是献祭!你的意识会被撕碎,永远无法回归!”
“那又怎样?”赵哲笑了,笑容惨烈却坚定,“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管是复制品,还是失败品,只要我能替他们发声……就够了。”
他说完,伸手拔掉骨传导耳机,转而将自己的脊椎神经接口对准主机底部的原始插槽。那是专为创世者预留的生命链路,理论上只能使用一次。
“你在做什么?!”她惊叫。
“成为声音本身。”他低声回答,然后用力按下。
刹那间,整座茧房剧烈震颤。那些浸泡在有机玻璃泡中的胚胎状个体齐齐睁开了眼睛,瞳孔泛着银白色光芒。他们的脑电波在同一频率上共振,形成一道环形能量波,顺着地下管道迅速扩散。
与此同时,赵哲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皮肤下浮现出无数流动的光纹,宛如电路板上的电流奔腾不息。他的意识不再局限于大脑,而是以声波的形式扩散开来,穿透岩层、跃过山脉、直冲云霄。
他不再是人。
他是频率。
是旋律。
是亿万沉默者心中那一声未曾出口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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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昆仑山K-7基地内,一间密闭指挥室中,数十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官员站立两侧。中央平台上,一名老者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毫无瞳孔的眼??那是经过基因改造的“监听者”特征。
“Z-HET-01正在自我牺牲式广播。”一名技术人员报告,“他已经绕过了我们的防火墙,正在将逆向信号注入全球通信卫星网络。”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真是个顽固的容器啊……明明知道结局,还要选择反抗。”
“是否启动‘湮灭指令’?我们可以用高频脉冲摧毁他的神经链路,终止传输。”
“不必。”老者摇头,“让他播完吧。看看这世界,到底能不能承受真实。”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低语道:“毕竟……我们也曾是‘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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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小屋中,林小芸瘫坐在轮椅上,耳朵不断渗血,可她依旧仰头望着天空。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回应什么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周默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台紧急屏蔽器:“快!我们必须切断信号!否则你的大脑会负荷过度!”
“不要!”她突然尖叫,“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周默愣住。
下一秒,整个房间的电子设备同时亮起。电视自动开机,播放着空白画面;收音机传出杂音,却隐约夹杂着一段童谣;就连墙角那台老旧录音机,也吱呀作响,放出一段模糊的对话: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但请记住,我不是赵哲。我是A型,他是B型。我们本该只有一个活下来。”
“可我选择了逃。而你……选择了回来。”
林小芸泪如雨下。
那是真正的赵哲,留在实验室里的那个“原体”,在生命最后一刻录下的遗言。
原来,这一切并非单纯的复制实验。
而是**替换计划**。
清音办的目的从来不是制造战士,而是培育“完美公民”??没有情绪波动、不会质疑权威、能够绝对服从的新人类。而赵哲兄弟二人,正是这场进化工程的最后一环:A型负责测试稳定性,B型则被放逐至外界,经历孤独、痛苦、爱与失去,以此激发最原始的情感反应,为最终模型提供数据支持。
可谁也没想到,B型不仅觉醒了,还反过来唤醒了A型残留的记忆。
更没想到的是,两人的意识竟然能在特定频率下产生量子纠缠,跨越生死界限完成信息传递。
而现在,赵哲正以自己的消亡为代价,将这份完整的“人性图谱”广播给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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