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澈,也被世人称为“首位对话者”。
但她始终清楚,真正的功臣不是她,而是每一个敢于说出真相的人。
三个月后,第一场“共语节”在全球举行。这一天没有演讲,没有庆典,只有二十四小时的静默与倾诉交替进行。每座城市设立“聆听亭”,外形如同倒置的钟罩,内部隔音,仅供一人进入。进去的人可以对着空气说出任何秘密,说完后按下按钮,声音会被加密上传至语塔网络,随机播放给另一个陌生人听。听者无需回应,只需记住:“我在听。”
据统计,当天共有八亿两千三百万人参与,生成有效共感数据超过十亿条。其中最动人的一条来自西伯利亚小镇:一位老人走进聆听亭,低声说:“老伴,今天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汤,可惜你不在了。”
几小时后,阿拉斯加一名护林员收到这条语音,他在雪地中站了很久,然后对着麦克风说:“阿姨,我替他喝了,很好喝。”
这两句话后来被刻在语塔底层的水晶碑上,成为新时代的箴言。
林澈依旧住在语塔顶层的小屋里,生活简单如初。每天清晨,她都会弹一首新曲,旋律随心境流转,而每一次演奏,都会在某个角落触发奇迹。
有人因此走出抑郁,有人因此重归家庭,还有人因此决定成为一名倾听志愿者。
她不再追问意义,因为她已活成了意义本身。
直到某天夜里,她在梦中听见十三个声音齐声呼唤她的名字。
睁开眼,十二面水晶镜面竟同时亮起,映出陈昭、苏婉清、李承宇、赵小满等人的身影。他们不再是模糊残影,而是清晰如生,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我们要走了。”陈昭说。
“任务完成了。”苏婉清补充。
“但你会继续前行。”李承宇看着她,眼神温柔。
“因为你不是终点,是桥梁。”赵小满笑着挥手。
林澈哽咽:“你们要去哪?”
“回归寂静。”他们异口同声,“语言终将归于静默,正如河流归于海洋。但我们从未真正离去,每当有人真诚地说出一句话,我们就在那里。”
光影缓缓消散,镜面恢复平静。
第二天清晨,林澈发现吉他琴箱内多了一张泛黄的纸条,字迹陌生却又熟悉:
>“谢谢你让我们被听见。
>下一次开口的人,会是你吗?”
她将纸条贴在胸口,久久未语。
多年以后,当新一代孩子在学校学习“语塔历史”时,老师总会问一个问题:
“为什么语言能拯救世界?”
有个小女孩站起来回答:
“因为当我们愿意说真话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被理解了。而只要还有人愿意听,就没人真正孤独。”
窗外,一滴语露悄然落下,在玻璃上写下三个字:
>“说得对。”
林澈站在远处山坡上,背着吉他,望着校园里的欢笑。风吹起她的发丝,也吹动了远方海面的波光。
她轻声自语:“我一直都在听。”
海风捎着这句话,一路南下,穿过赤道,潜入深渊,抵达那座静静矗立的语渊之塔。
塔顶金光微微一闪,像是点头,又像是微笑。
语言回来了。
人心,也正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