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星河璀璨。
柳音靠在徐昭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你觉得,”她轻声问,“我们做到了吗?”
徐昭笑了笑:“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到’。但我看见母亲敢骂官吏了,孩子敢顶撞老师了,农妇能在集会上发言了……这些事以前想都不敢想。”
“所以呢?”
“所以,”他握紧她的手,“也许改变永远不完结,但至少,我们现在活得像个人了。”
柳音闭上眼,嘴角微扬。
远处,不知谁家孩童正拉着二胡,虽技艺生疏,曲不成调,却充满生气。琴声断续,随风飘来,竟与檐下铃兰的轻响隐隐相和,织成一片温柔的夜曲。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自己站在峰顶,嘶吼出第一声真音时的情景。那时她以为,只要打破沉默就够了。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
沉默易破,心牢难拆;
禁令易除,恐惧难消;
声音易得,真诚难寻。
但她也相信??
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
只要还有人敢于开口,
只要还有风吹过铃兰,
这个世界,就永远留着一首未完的歌。
这一夜,她梦回童年。
母亲抱着她坐在灯下,轻声哼唱一首古老的摇篮曲。调子简单,歌词模糊,却温暖得让人想哭。
她问:“妈妈,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母亲笑着抚摸她的发:“它没有名字。每个母亲唱给孩子的第一首歌,都是独一无二的。”
她点点头,依偎进母亲怀里,喃喃道:“那……就叫它《初启之音》吧。”
梦醒时,东方既白。
窗外,铃兰轻晃,晨风送来第一缕歌声??是村口早起的女孩,在练习昨日学会的新谣:
>“即使世界想让我沉默,
>我也要用呼吸写下诗行。
>因为每一口气息,
>都是不肯低头的倔强。”
柳音披衣起身,推开房门。
朝阳初升,洒满山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的声响都纳入胸膛。
然后,她笑了。
这一次,她没有写字,也没有开口。
但她知道,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首永不终结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