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腾见到曾经的故人,往事在心中翻涌,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的时候,饱经风霜,城府极深的孙文恒一张老脸却是满面笑容的说道:
“赛拉吉贤侄,几个月不见你却是越发的英武雄壮了!”
听着孙文恒对自。。。
叶明盛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动作利落得不像一个刚刚还在慢条斯理喝粥的人。他站起身来,披上外袍,声音低沉却清晰:“张虎,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启程回京,所有随行人员即刻准备。”
张虎一愣,连忙应声:“是!”但脚步未动,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大人……这冀豫之事尚未厘清,赵万贤那边也还未有回音,就这么走……会不会太急了些?”
叶明盛冷冷扫了他一眼,目光如刀:“你何时学会替本官拿主意了?”
张虎心头一紧,立刻低头:“属下不敢!”转身便疾步而去。
屋内重归寂静,叶明盛踱至窗前,望着灰蒙蒙的天色。昨夜那封密信的内容在他脑中反复回荡??“日升昌账目有异,银流暗走邺城,五万两去向不明,恐涉崔绍门生。”短短十几字,却如惊雷炸于耳畔。他不是没想过姜玉燕会私自放贷,但他万万没想到,这笔银子竟与崔绍的势力牵连上了。更让他心寒的是,这封信并非来自朝廷耳目,而是出自他安插在日升昌内部的一名暗线。也就是说,连他最信任的钱袋子,都已经被人悄然渗透。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崔绍那张总是带着谦和笑意的脸。那个号称“功成身退”的开国元勋,那个几十年如一日自称“只愿教书育人”的老臣,真的甘心就此隐退吗?若非如此,谭光卿何以能在短短数年间从一介府学生跃居邺城知府?若非如此,姜玉燕又怎敢冒着得罪整个冀豫官场的风险,只为给邺城挪出五万两银子?
这一切,恐怕早就在一张看不见的网中编织好了。
而他叶明盛,竟直到今日才察觉蛛丝马迹。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乍现。他不怕争斗,也不怕权谋,他怕的是自己被蒙在鼓里,成了别人棋盘上的卒子。
半个时辰后,车队整装待发。叶明盛坐入轿辇,帘幕垂下,隔绝了外界视线。马蹄声起,尘土飞扬,一行人迅速离开这座偏僻驿站,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邺城府衙内,谭光卿正站在书房中央,手中握着一封刚送来的密报,脸色阴晴不定。
“大人,”一名亲信低声禀报,“消息确实是从布政司流出的,赵万贤昨日已将姜玉燕借贷之事呈报朝廷,并附上了部分账册副本。”
谭光卿冷笑一声:“赵万贤倒是忠心耿耿,可惜脑子不够使。他以为揭发这点小事就能扳倒姜玉燕?殊不知,真正想动她的,从来都不是他这种小角色。”
亲信小心翼翼道:“那……我们是否需要做些应对?毕竟日升昌那边一旦被查,难免牵连到您。”
谭光卿缓缓坐下,指尖轻敲桌面:“不必慌张。五万两银子,走的是姜玉燕名下商号的账,名义上是私人借贷,与官府无涉。只要她不松口,谁也查不到邺城头上。更何况……”他顿了顿,嘴角微扬,“她背后站着叶明盛,而叶明盛,现在自身难保。”
亲信不解:“此话怎讲?”
谭光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可知为何崔大人这些年虽退居幕后,却依旧门庭若市?”
“因为……他是开国功臣,门生遍布朝野。”
“不错。”谭光卿点头,“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太多秘密。哪些人贪墨过军饷,哪些人私通外藩,哪些人曾在先帝驾崩之夜出入禁宫……这些事,只有他还记得清楚。”
亲信倒吸一口冷气。
“叶明盛这几年风头太盛,皇帝倚重,百官侧目,可他也忘了,真正的权力,不在一时宠信,而在人心所向。”谭光卿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崔大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雷霆之势。如今只是借赵万贤之手掀开一角,真正的风暴,还在后头。”
他望着远处灰暗的天空,低声说道:“等吧,用不了多久,整个冀豫,乃至整个大乾,都会重新洗牌。”
京师,皇宫深处。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皇帝李昭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份奏折,眉头紧锁。良久,他将奏折轻轻放在桌上,抬头看向跪伏在地的老太监:“你说,叶爱卿突然启程回京,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老太监低头道:“据驿报,叶大人今晨便已动身,预计三日后抵达京城。”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他这是嗅到味道了。”
老太监不敢接话。
皇帝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那一片深沉的夜色:“崔绍啊崔绍,朕让你安享晚年,你偏偏不肯老实。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东宁府学那些弟子,一个个爬上来,掌控要职,把持钱粮,如今连叶明盛的地盘都敢伸手……”
他冷笑一声:“你们这些老狐狸,总觉得自己活得久,看得多,就该主宰朝局。可朕才是天子!”
转身回到案前,他提笔写下一道密旨,吹干墨迹后递予老太监:“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冀豫,务必在叶明盛进城之前交到他手上。”
老太监双手接过,颤声道:“陛下……此举是否会激化矛盾?”
皇帝淡淡道:“矛盾早已存在,只是有人装睡罢了。既然他们都醒了,那就让这场戏,早点开场吧。”
三日后,黄昏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