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手机:“如果我说,我刚刚见到了一个能听见‘她’的孩子呢?”
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冷气。“你疯了?!‘终局协议’之后任何尝试重建连接的行为都会被视为违约!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片土地吗?一旦声网重新激活,那些人会像秃鹫一样扑回来!”
“可如果他们本就没真正离开呢?”我低声说,“Lhamo,昨夜的SOS信号来自D16,而接收端是一个从未接触过系统的五岁孩童。这不是技术漏洞,是某种……延续。就像种子落在风里,不知何时何地才会发芽。”
她久久不语。最终,只说了一句:“别去裂石洞窟。那里不止有历史,还有陷阱。”
电话挂断。
但我已经决定动身。
三天后,我站在通往高原的长途客车上,怀里揣着那只木匣。沿途风景由绿转白,空气越来越稀薄。抵达小镇时天已擦黑,我租了匹马,趁着月色向北行进。山路难走,马蹄踏碎积雪,发出咯吱声响。远处湖面如镜,倒映着满天星斗,竟看不出一丝曾经沸腾过的痕迹。
裂石洞窟藏在一道冰裂谷深处,入口被巨石半掩,若非手持老旧等高线图,根本无法发现。我点燃火把钻入,洞壁湿滑,布满苔藓状的矿物结晶。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呼吸开始凝成白雾。约莫前行百米,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天然石厅出现在眼前,穹顶高耸,四壁刻满古老符号,全是《声导者守则》中的禁律篇章。
而在正中央,立着一块孤零零的石碑。
我走近,火光照亮碑面,顿时如遭雷击。
上面刻的不是文字,是一幅棋局。
十九路标准棋盘,黑白交错,局势已近收官。白棋占据中央大空,黑棋则在外围筑起厚势。然而在左下角,有一处极其微妙的劫争尚未解决。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电子棋盘比对,发现这正是十五年前那场雪崩发生前一刻,系统自动记录的最后一局残谱!
而更令人窒息的是??
劫材位置,被人用鲜红颜料补了一笔。
那不是油漆,也不是矿物粉,我凑近闻了闻,心头一颤:是血。
干涸已久的血迹,却依旧散发着淡淡铁锈味。我颤抖着手摸向石碑背面,指尖触到一行小字:
>**“若你看见此局,请落下一子。不必赢,只需回应。”**
署名处,只有一个符号:一只闭合的眼睛。
我踉跄后退,撞翻火把。黑暗瞬间吞没一切。唯有那行字仿佛烙在视网膜上,反复灼烧。
他们没有走。
他们一直在等一个人,愿意违背协议,再次落子。
我不知道自己在洞中坐了多久。直到晨光透过缝隙洒进来,我才缓缓起身,从木匣中取出萤石吊坠,放在石碑顶端。然后,我打开随身携带的战术电台,调至预留的紧急频段,按下发送键。
“沈砚之,”我声音沙哑,“我在裂石洞窟。棋局未终,血书为证。我知道你一直监听全球低频段异常波动……如果你还相信‘听棋’的意义,请帮我做一件事。”
电波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冷静得近乎残酷:
“你要重启‘逆山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激活,不仅是地下意识体可能复苏,整个声构网络都将暴露在可探测范围内。那些失踪的研究员名单上的人……未必都是死亡。”
“我知道。”我说,“所以我只请求你提供一次定向脉冲,持续不超过十秒,频率锁定在。8赫兹,方向指向D16节点。我要试试,能不能让那个男孩听到完整的讯息。”
“你打算用活人当接收器?”
“他已经听见了。”我望向洞外初升的太阳,“我只是帮他理解。”
通讯中断前,他留下一句话:“脉冲将在冬至日凌晨两点十七分发射。仅此一次。此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介入。”
我关掉电台,在石厅角落找到一方平整岩石坐下。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清理洞窟,一边布置简易共振装置??用铜丝缠绕石柱,连接几块压电晶体,再将萤石置于焦点位置。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低强度引导场,不足以唤醒沉睡者,但或许能让某些记忆片段自然浮现。
第七天夜里,我梦见了央金。
她站在湖心冰面上,身穿蓝裙,怀里抱着婴儿。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看着我,嘴角微扬:“谢谢你没有忘记规则。真正的听棋,从来不是控制,而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