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茜道：“你来猜猜看，昨天你让我忙活了多久？我又是用了多贵的药，才把你从鬼门关里抢回来的？”
阿飞忽然僵住。
半晌，他才张了张口，干涩地道：“……是你救了我。”
乔茜爽爽朗朗地笑了，特别大方地道：“小事！小事而已嘛！不过就是一晚上没睡忙前忙后顺便在你身上撒了用五百年人参制作成的好药粉还弄脏了床单被褥……而已嘛！”
阿飞：“…………”
阿飞呆住。
乔茜不怀好意地补充道：“可累死我了呢！”
阿飞的身子忽然像是被鞭子抽中似地颤抖起来！
他那张年幼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种极为痛苦的神色，嘎声道：“……是，我欠你一条命！”
他的母亲死前，曾告诫他，要他永远、永远都不要接受任何人的恩惠！
但现在，他居然欠下别人一条命！
他的拳头都已紧紧攥住，好似已无法忍受！胸前的伤口也被撕裂，鲜血慢慢自布条之上渗开，血腥的气味，已又笼罩住了他的鼻腔。
乔茜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端着一碗煮的绵绵的皮蛋瘦肉粥过来了。
她忽然道：“你果然和你母亲一样的倔强。”
母亲……？
阿飞的瞳孔忽然缩了一瞬。
一个孩子……无论他多么的坚韧、多么的冷静，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孩子，“母亲”就是最能此种他的词语。
果然，阿飞一听见乔茜这样说，立刻就丧失了所有的警惕心，激动地问道：“你认得我母亲？”
乔茜的脸上露出了惆怅的表情。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岂止是认得？我与你母亲之间的关系很深……她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孩子，于是便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却一直到现在才寻见了你！呜呜！飞飞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看着阿飞平平安安的长大的！”
狸花山猫显然不是很会演戏，哭的声音显得略有那么一点矫揉做作……安静充当背景板的珍珠斑鸠听出来了，一个劲儿地对着乔茜眨眼睛、使眼色，乔茜立即调整表情，一下子扑进了暖阁另外一处的褥子中，发出了呜喵呜喵的声音。
漏、漏洞百出啊……
但这已足够欺骗过单纯的小阿飞了。
他一听见“母亲”二字，就立刻陷入了哀伤之中，似乎想到了他母亲离世的那一天，乔茜那“呜喵呜喵”的声音，竟也令他紧紧咬住了牙，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
充当安静背景板的鸠魔智：（⊙T⊙）
鸠魔智扑闪了一下翅膀。
乔茜立刻坐了起来。
阿飞的耳朵好似已经耷拉下去了，他的神情充满了痛苦与破碎，仿佛一只随时都要哀哀叫起来的小狼。
乔茜从怀里掏出小手绢，给……自己擦了擦眼泪，又伸手将阿飞搂进了怀里，温柔地说：“好孩子……乖宝贝，从此你就不必再担心啦，有小姨照顾你……”
阿飞的双目有些涣散……此刻或许正是他最软弱、最有可乘之机的时候。
他没有推开乔茜，他只是嗅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柔软的、温暖的、仿佛猫咪皮毛的味道。
————————
①：古龙·《多情剑客无情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