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靠近。他知道,有些相见,只会让彼此更痛。
他只是远远地,对着那个方向,深深一拜。
然后继续前行。
三个月后,南方边境小城“青梧”,一场春雨刚歇。
城郊荒庙修缮一新,门前竖起一块木牌,上书三字:
**守愿坊。**
庙内陈设简朴,中央供奉的并非神佛,而是一面铜镜、一支陶埙、一盏长明灯。墙上挂满信笺,皆为生者写给逝者的书信??有的倾诉思念,有的道歉忏悔,有的只是简单一句“今日天气很好,我想你了”。
孩子们围坐在廊下,听一位青衣男子讲述故事。
“从前有个少年,他很害怕失去,所以拼命想留住每一个离开的人。可后来他发现,真正重要的不是把人拉回来,而是让他们走得安心。”
“那他们还能回来吗?”一个女孩怯生生地问。
男子微笑,取出陶埙吹奏一小段旋律。“有时候会。”他说,“当思念足够纯粹,当放手足够勇敢,他们会在梦里露一面,笑着说‘我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女孩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时,一名旅人匆匆闯入,带来消息:“北境战乱再起,许多将士阵亡,民间盛行招魂术,据说已有亡魂开口说话,指点家事!”
众人哗然。
男子却神色不动,只将陶埙收回袖中。
“又是傀愿丹的迹象。”他低语,“苏砚的残党还未肃清。”
身旁少年??是他收养的孤儿,名叫阿拙(巧合般的命名)??仰头问道:“师父,我们还要去阻止吗?”
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轻轻点头。
“只要还有人把执念当成爱,这条路就还没走完。”
夜幕降临,守愿坊灯火未熄。那一盏长明灯静静燃烧,映照出墙上新添的一行墨迹:
**“生者不负,死者方安。
此心不改,便是归途。”**
风吹檐铃,轻响如叹。
他起身披衣,推门而出。
前方路遥,星河漫天。
但他不再独行。
因为这一次,身后已有灯火点点,追随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