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那种奇妙的感觉从何而来??当白轻寒在她怀中消散时，一股冰冷又温柔的力量涌入体内，像是有人最后一次替她拂去额前乱发，然后悄然离去。
“她……还在吗？”顾叶祁问。
“不在了。”星辉之人答，“但她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你体内。今后你每一次动用命格之力，都是在呼唤她的名字。”
顾叶祁闭上眼，泪水滑落。
良久，她睁开双眼，目光已截然不同。
不再是少女的迷茫与悲伤，而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冷静。
“告诉我，”她说，“什么是天命圣男？”
星辉之人看着她，缓缓道：“是命运的反叛者。是打破轮回之人。是本不该存在，却偏偏存在的‘错误’。你是所有时间线中最不可能成功的那一个??因为你始终不肯放弃任何人。”
“包括她？”
“包括她。”
“那我就继续错下去。”顾叶祁站起身，拍去衣上尘土，“我要去找成玉敬。”
“他已经逃了。”玄弈道，“借助惧魔最后一击的混乱，撕裂空间遁走。但他受创极重，短时间内无法远行，极可能藏身于旧都遗址。”
“那就去旧都。”
“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玄弈皱眉，“那是上古战场，埋葬着七位天帝的残骸，灵气紊乱，时空错乱，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我不怕。”顾叶祁握紧腰间断剑，“比起失去她，什么都是小事。”
星辉之人静静看着她，忽而伸手，指尖轻触她眉心。
一瞬间，顾叶祁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广阔??
她看见宇宙初开，星辰诞生；看见众生挣扎于命运锁链之下；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中做出选择，或屈服，或反抗，或疯狂，或寂灭……
最后，她看见一个身影，背对她站在世界尽头，披着破碎的黑袍，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钥匙。
“那是……未来的我？”她喃喃。
“不。”星辉之人收回手，“那是‘天命皆烬’的终点??当你燃尽一切，连命运本身也被烧成灰烬之时。”
顾叶祁笑了。
笑得凄美，也笑得决绝。
三日后，她独自踏上前往旧都的路。
途中经过一座废弃驿站，墙角爬满紫藤，院中一口枯井。她在井边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木雕娃娃??那是当年在庄外，她用草茎和麻绳笨拙地编出来的，模样歪斜，却依稀看得出两个并肩而立的小人。
她将娃娃轻轻放入井中，低声道：“等我回来，带你去看集市。”
风起，卷走最后一缕温度。
旧都位于大辰西北，曾是王朝鼎盛时期的皇城，如今只剩断壁残垣，黄沙覆道。传说此地地下镇压着“逆命之核”，乃上古时代某位试图篡改天轨的帝王所留，若被人唤醒，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因果秩序。
顾叶祁踏入城门时，天色正暗。
残阳如血，映照在破碎的龙首雕像上，仿佛整座城市都在低泣。
她一路前行，避开游荡的怨灵与时空裂缝，终于在一座倒塌的祭坛前停下。祭坛中央，插着一柄半透明的风剑，正是成玉敬的佩剑。
而在祭坛深处，一道身影盘膝而坐，周身缠绕着黑色锁链，正是成玉敬。
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左臂齐肩断裂，右眼蒙着血痂，听见脚步声，缓缓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