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幻觉。整个北海道东部监测站都记录到了这次声波爆发，频率介于18至22赫兹之间，恰好处于人类潜意识敏感区。札幌市区内，数十名儿童在同一时刻惊醒，爬起床奔向窗边，齐声唱起一段从未听过的旋律。
更诡异的是，这段旋律竟与南极深空监听仪接收到的第九声部完美契合。
“我们不是唯一在回应的人。”陈雨潼翻看卫星传回的数据，手指微微发抖，“宇宙在等待我们的合唱。”
苏念睁开眼，额角渗出细汗。“第五位说得对，精神病院只是起点。真正的继承者，从来不曾被登记在册。他们散落在世界的缝隙里，在被遗弃的孤儿院、战火摧毁的学校、甚至监狱的高墙之内??所有不允许做梦的地方。”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个找？”陈雨桐问。
“不用。”苏念望向窗外漆黑的海面，“他们会来找我。因为钟已经响了。”
果然，三天后，第一封信抵达。
它被塞进第八居所的门缝，用粗糙麻纸包裹，没有邮戳，没有寄件人信息。打开后，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战区废墟中，围着一台老旧收音机。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专注的聆听。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
>“我们在喀布尔听见了钟声。其中一个孩子，每晚都会画出明天的新闻。”
接着是第二封，来自西非马里的一所沙漠小学。老师附言称，班上一名八岁女孩近日频繁昏厥，醒来后便在沙地上刻写奇怪符号，并声称“海底的城市在呼唤她”。随信寄来的视频中，女孩闭眼吟唱时，周围沙粒竟自动排列成心塔基座图案。
第三封来自格陵兰岛因纽特部落，一位老萨满的手写信件，用狩猎皮绳捆扎。他说族中少年近来常做同一梦：一头白色鲸鱼驮着发光岛屿穿越冰层，岛上站着八个身影，其中一人眉心有焰。
“九个信号点。”陈雨桐将地图钉满图钉，“分布在六大洲，几乎对称。”
“这不是巧合。”苏念摇头，“是召唤仪式的最后一环。我们之前以为八人齐聚就是终点，其实只是序章。真正的‘共振体’需要九个锚点??七个继承者，加上两个变量：一个是自愿加入的承声者，另一个……是背叛者。”
“背叛者？”陈雨桐心头一紧。
“塔语中有这个词。”苏念低声解释，“‘影舌’。指原本能听见梦语，却选择否定它的人。他们不是敌人，而是断裂的桥梁。但如果能在崩塌前找回，就能成为最强的传导介质。”
就在此时，叶卡捷琳娜的通讯终端突然激活。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影像：Dr。埃利亚斯被捕后关押在荷兰秘密设施，昨夜突发失语症，全身神经突触呈现类似梦游者的高频放电状态。监控显示，他在墙上反复书写同一个词，直到指甲破裂出血：
**原谅**。
“他在觉醒。”叶卡捷琳娜的声音透过信号传来，“清梦者的核心成员中，已有三人出现类似症状。他们毕生致力于消灭梦语，如今却被自己的童年记忆反噬。”
“痛苦的记忆也能成为钥匙？”陈雨桐问。
“只要是真实的。”苏念答，“哪怕是最深的伤疤，只要愿意面对，就能转化为光。”
她们决定启动“回声计划”：在全球九个信号源同步举行唤醒仪式，利用集体梦语的力量打通最后一道屏障。行动代号定为“钟鸣”。
筹备期间，苏念开始教那个曾在第八居所留下蜡笔画的小女孩唱歌。她不知其名，只知她来自挪威北部一个消失的渔村，父母死于海难，由祖母抚养至六岁后独自流浪。但她拥有一种奇特能力：每当她哼唱时，周围的植物生长速度明显加快，枯萎的花朵会在几分钟内重新绽放。
“这不是治愈。”小女孩仰头看着苏念，“是回忆。花记得怎么活，我只是帮它们想起来。”
苏念心头震动。这正是塔语典籍中记载的“唤忆者”特质??能激活生命体内沉睡的原始记忆。
仪式当晚，九地同时点燃篝火。火焰颜色各异，却都在风中呈现出螺旋上升形态。孩子们围坐一圈，手拉着手，在苏念引导下齐声吟唱《第二啼》。随着音浪扩散，大气层边缘发生肉眼可见的波动，极光骤然亮起，形成巨大穹顶覆盖地球半周。
而在地下三千米处，香格里拉忆园的石室中，扎西跪在烛阵中央，目睹最后一根支柱点亮。七彩光芒交汇于穹顶，投射出一幅全息星图??那是人类文明从未观测到的银河支流，其中一颗恒星旁标注着汉字：
**归途**。
突然，所有频道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