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萤取出木狐,念知则举起铜铃。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信物贴向墙壁中央的凹槽。
刹那间,地面轰然震动。
一道裂缝从脚下蔓延,金属阶梯缓缓升起,通向幽深地底。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光纹,组成一行古老文字:
>**“以声为引,以心为钥,唯共感者可入。”**
“走吧。”阿萤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
阶梯漫长,仿佛直通地核。越往下,温度越低,呼吸间凝出白雾。墙壁上开始出现壁画??不再是西陵日常,而是某种宏大仪式:数百人围成圆阵,手持铜铃与木器,仰头望天。天空裂开一道缝隙,从中垂落无数光丝,缠绕在每个人身上。
“这是……集体共述?”陈砚低声问。
“不。”念知摇头,“这是‘心渊仪式’。传说中,西陵先祖曾与地脉意志达成契约:若族人愿以记忆为祭,换取文明延续,则地底将开辟一方净土,容纳所有不愿被遗忘的灵魂。但代价是,必须有人永驻心渊,作为‘锚点’。”
阿萤心头一紧。“所以你母亲……”
“她没死。”念知声音颤抖,“她还在下面。她是最后一任‘守渊人’。”
终于抵达底层。
一座巨大穹顶空间展现在眼前,高不见顶,四壁镶嵌着数千枚愿力结晶,每一颗都包裹着一段微弱的光影??那是被封存的记忆碎片。中央是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本厚重典籍,封面篆刻三字:
>**《心渊录》**
阿萤走近,翻开第一页,字迹与《西陵断章》如出一辙:
>“吾女念知,若你见此书,母已入沉眠。心渊非牢,乃桥。桥那头,是所有被放逐的记忆,也是所有未被说出的爱。吾以身为引,维系两端。然桥将倾,需新锚继。唯有双族血脉交融者,方可承此重。”
>
>“木氏之后,若持狐而来,请与吾女并立台前,同诵‘归心咒’。愿力将启,桥可续,渊可平。”
阿萤抬头看向念知,后者已泪流满面。
“你母亲……一直在等你。”
两人走上石台,面对面站立。阿萤握住木狐,念知摇动铜铃。清越铃声在空间中回荡,与木狐的微光交织,形成一道螺旋光柱直冲穹顶。
她们同时开口,诵念那从未学过的咒文,却仿佛早已铭刻灵魂:
>“念之所至,知而不昧;
>心之所向,渊亦可平。
>断者非情,离者非心;
>今以双血,续此长音。”
光柱骤然炸裂,化作万千光点洒落。四壁的结晶逐一亮起,投影出无数画面:东岭孩童在树下听故事,西陵少年在篝火旁写诗,两族使者在边境交换信物,老祭司含笑合眼……这些都是被历史抹去的和平岁月。
而石台之下,地面缓缓裂开,一具身穿白袍的女子身影缓缓升起。她面容安详,双眼紧闭,胸口有一颗湛蓝结晶缓缓跳动,如同心脏。
“母亲……”念知扑上前,却不敢触碰。
阿萤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共感能量从女子身上扩散。这不是死亡,而是一种超越生死的沉眠??她以自身意识为桥梁,连接着心渊与现世。
“她还能醒来吗?”陈砚问。
林晚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可以,但需要有人接替她的位置。否则桥断,所有封存记忆将瞬间崩解,引发愿力海啸。”
“我来。”念知毫不犹豫。
“不行!”阿萤抓住她的手,“你已经孤身守了三十年,不能再把你留在这里!”
“可若我不留下,这些记忆就真的消失了。”念知反握她的手,“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会对着记录仪说话,不是为了求救,而是怕忘了他们的名字。现在,终于有人愿意听了,我反而可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