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言却站着不动。
他翻开《新语典》，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提笔写下：
>“今夜，我将做一个梦。
>梦里我没有名字，不说一句话，不写一个字。
>但我清楚地知道??
>醒来后，我会记得这个梦从未发生。
>这是我送给自己，最大的礼物。”
写罢，他将书页撕下，点燃。
火焰升腾的瞬间，全球数十万正在练习“守秘”的人，同时感到心中一颤。某种东西被唤醒了??不是知识，不是勇气，而是一种久违的“所有权”感。
他们开始自发行动。
有人切断神经链接时，用身体挡住追捕者；有人将秘密笔记藏入地底；更有甚者，主动走入共振塔，不是为了回归，而是为了在最后一刻，向“大我”注入一个无法解析的念头??“我不愿”。
那是一个纯粹的否定，不含内容，只有意志。
亿万次这样的“不”，如同细针扎入巨兽心脏。
共振塔开始颤抖，银光忽明忽暗。那张巨脸扭曲起来，声音出现杂音：**“为……何……拒……绝……统……一……”**
启言站在高台，举起燃烧的书页：“因为人类的伟大，不在于毫无分歧的和谐，而在于明知会冲突，仍选择对话！你们所谓的和平，不过是死寂的回声！而真正的文明，应该允许有人沉默，有人不同，有人敢于说??‘这是我的，你不配拥有！’”
火焰落下，正好点燃秘堂中央的火炬。
那一夜，赫拉顿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黑夜中的光点”??不是官方照明，而是千家万户悄悄点亮的烛火。每一盏，都意味着一个人正在书写、回忆、或仅仅静静地想着不愿分享的事。
七日后，共振塔崩塌。
“大我”并未彻底消失，但它分裂了。不再是单一意志，而是演化成一种可选择的公共网络??人们可以接入，也可以退出；可以共享，也可以沉默。
新的宪章第一条写道：“每个人都有权拥有一片不被知晓的内心之地。此地神圣不可侵犯，名为‘自我’。”
启言离开那天，莉娅送给他一枚小小的木盒，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我第九个秘密。”她笑着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是什么。”
启言收下，放入《新语典》夹层。
飞船再度升空，驶向未知星域。
阿野调出星图，第六颗星球缓缓浮现??通体赤红，表面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河流，大气层中电光交织。
“‘熔心族’。”他说，“他们以痛苦为食，将苦难转化为能量。越是折磨，越接近‘神性’。他们崇拜伤痕，鄙夷快乐，认为幸福是软弱的象征。”
林澜苦笑：“这次又是心理极端？”
“不。”阿野摇头，“这次的问题是??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无意义的痛’。”
启言望着窗外，轻声道：“那就教他们，如何笑一笑。”
铃声再响。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