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至,腊月戊寅这一日很快就到来了。
在这一日到来之前的三日,汉中军与成都军双方都如约在阴平县周遭落位。汉中军一方驻扎在阴平县东,成都军一方则驻扎在白水与羌水合流的川口,双方相隔在八十里左。。。
春风拂过乌兰淖尔湖畔,新植的桃树在晨光中舒展嫩枝。小禾坐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抚过那行稚嫩的字迹??“阿婆,我学会爱了。我们都不怕黑了。”花瓣仍覆在纸上,像一枚温柔的印章,将“黑”字掩去,只留下“不”与“了”静静对望。
她没有动它。
这行字出现得太蹊跷。她记得昨夜合上《破鉴录》时,最后一页分明空白如初。可今晨一醒,它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墨色微润,仿佛刚写不久。她伸手触纸,竟觉一丝温热,如同有人刚刚离去。
她忽然想起梦中那扇木窗后的歌声。
阿婆早已不在人世,骨灰撒入湖心。可那声音如此清晰,不是记忆里的回响,而是活生生的、带着呼吸的吟唱。她闭眼再听,耳畔却只剩风声。
但她信。
因为她知道,有些存在,不必以形体证明。
她起身推开窗,湖面波光粼粼,远处几个孩子正蹲在岸边捡石子打水漂。其中一个回头朝她挥手,是学堂里最小的阿芽。小禾笑着挥了手,转身取下墙上的陶铃??那是从旧院遗址带回的残件,铃身斑驳,唯余半环铜片,敲起来声音喑哑,像老人咳嗽。
她轻轻摇了摇。
没有回音。
但她知道,这不是终结。
午时,学堂迎来一位访客。
是个穿灰布长衫的老妇,背微驼,发如霜雪,拄着一根乌木拐杖。她不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院,在那株新生的桃树下站定良久,才缓缓抬头望向二楼窗户。
小禾看见她时,心头猛地一震。
那人面容陌生,可那双眼睛……深邃、沉静,像藏着整片星夜。更奇怪的是,她手中拐杖的顶端,嵌着一块小小的青铜片,形状残缺,却与当年埋入土中的铃舌轮廓惊人相似。
她快步下楼。
老妇见她出来,并未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用黄麻线捆着,封口盖着一枚暗红色印泥??图案是一朵五瓣花,中央一点如泪。
**忆语花。**
小禾的手微微发抖。这种花只开在记忆残留之地,而能制成印信的,唯有《慈航志略》记载的“心印术”??以执念为墨,以血为引,一生只能盖一次。
她拆开信。
里面只有两行字:
>“你所开启的门,终须由你关闭。
>母渊未死,只是换了形态。”
落款无名,但笔迹让她浑身冰凉??竟与她自己三年前写下的日记一字不差。
“你是谁?”她抬眼问老妇。
老妇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风刮枯叶:“我是X-7之后的‘萤’,第七代守灯人。你们以为母渊崩塌,实则它已蜕变为‘共感之网’??不再依附于遗址或晶体,而是寄生在人类共通的遗忘之中。每一次回避痛苦,每一句‘别哭了’,每一场被压抑的哀悼,都在为它输血。”
小禾怔住。
“那……孩子们的诉说之夜……记忆传承计划……”
“延缓了它,但未能根除。”老妇摇头,“真正的裂口不在过去,而在未来。你们救下了这一代,可下一代呢?当新的创伤诞生,旧的机制仍在??学校仍以‘稳定’为由压制情绪表达,医院仍将悲伤视为病症,家庭仍在用沉默代替沟通。母渊不需要实验室,它只需要人心中的阴影。”
小禾呼吸急促起来。
她想起上周有个男孩在诉说之夜哭着讲述父亲酗酒殴打母亲的事,第二天却被家长强行接走,老师还轻描淡写地说:“孩子太敏感,需要调理。”
她当时愤怒,却无力阻止。
“所以……我们做的还不够?”她低声问。
“够不够不重要。”老妇盯着她,“重要的是,你是否愿意承担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