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坊市。
瞿琢大步流星的在街道上行进着,不时有鬼物跟他擦肩而过。
这些鬼物跟之前一样,尽管被生人阳气吸引,不住的盯着他,很多甚至流露出明显的垂涎之色,却始终不敢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
孔汝尚只觉胸口一滞,仿佛有千钧重压骤然落下,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她踉跄一步,几乎跌倒,却被瞿琢一把扶住。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惊惧。
“这……这不是幻觉。”瞿琢声音发颤,“那座坊市,真的能自行移动?”
话音未落,巷口血雾翻涌,一道青影倏然掠出,正是先前追击他们的考官!他双目如电,手中玉笏泛起幽光,冷冷扫视四周:“尔等竟敢在试炼途中私逃,罪加一等!还不束手就擒?”
丘氏冷笑一声,袖中符?微动,却并未出手。他知道,此刻若再起争斗,只会引来更多不可测之变数。而更让他心悸的是??方才那诡异消失的“怪异”,竟似被某种无形之力强行剥离,如同被人从命运长河中硬生生剪去一段记忆。
“你追错了人。”丘氏沉声道,“我们并未作弊。”
“放肆!”考官怒喝,玉笏一扬,一道金纹锁链凭空浮现,直取丘氏咽喉,“本官亲眼所见,你们与那活人勾结,扰乱试场秩序!留影玉简已录下全程,证据确凿!”
丘氏瞳孔微缩,终于明白对方为何紧追不舍。原来早在进入坊市之初,便已被盯上。可问题是……他们何时暴露的?
就在他思索之际,忽听得坊市深处传来一阵低沉钟声。
咚??
一声轻响,却似敲在灵魂之上。所有鬼物齐齐僵住,连那考官都不由自主顿了一瞬。
紧接着,整座坊市开始缓缓下沉。
地面裂开细密缝隙,阴气如潮水般倒灌而入,青砖黑瓦无声剥落,露出其下森然白骨般的地基。那些原本行走于街巷间的鬼物,一个个面露敬畏,纷纷跪伏在地,口中喃喃诵念着什么古老咒言。
“这是……”孔汝尚瞪大双眼,只见前方铺子前,【长明祟】依旧端坐不动,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餍足笑意。但它身下的石阶,正一寸寸化作灰烬,仿佛承载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即将降临。
“坊主……醒了。”【长明祟】忽然开口,声音不再稚嫩滑稽,反而带着万载寒冰般的威严,“尔等蝼蚁,在此喧哗,是想尝尝【孽镜狱】第三重的滋味么?”
考官脸色剧变,手中金链瞬间崩断。他猛地后退三步,额角渗出冷汗:“不可能……这坊市分明只是【铁树狱】一重境,怎会有【孽镜狱】的气息?!”
“你以为,这座坊市为何能在血潼关外安然存在千年?”【长明祟】缓缓起身,身形拉长至丈许,绿袍猎猎,眉心幽蓝火焰花钿熊熊燃烧,“它本就是【孽镜狱】遗蜕所化,镇压着一位古鬼王的残魂。而我……不过是代为看守门户的小鬼罢了。”
话音落下,整个坊市彻底沉入地下,唯余一座孤零零的牌坊悬于血雾之上,上书四个血字:**郑氏归墟**。
风停了。
鬼物们全都匍匐不起,连空气都凝固成胶质。唯有那名考官仍强撑站立,却已是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你……你是……敕封鬼吏?!”他终于认出了什么,声音几近崩溃。
【长明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手。下一刻,考官怀中的留影玉简自行飞出,在半空中炸成齑粉。
“今日之事,无人可记。”它淡淡道,“包括你。”
“不??!”考官怒吼,欲要反抗,却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按在地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挤压错位。他拼尽全力抬头,只见【长明祟】已转身面向丘氏三人,目光如刀。
“你们。”它点名,“闯入归墟,目睹禁忌,本当抹杀神魂,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