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中,画纸猛然膨胀,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大画卷,迎风暴涨,瞬间将郑确与枯兰笼罩其中!
眼前景物骤变。
山河倒转,星月错位。郑确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坠入一片灰蒙蒙的空间。抬头望去,头顶是一片流动的墨色苍穹,下方则是无边无际的宣纸大地,其上笔触纵横,沟壑如山,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由一支巨笔勾勒而成。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长明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在这里,我是执笔之人,你们……不过是画中蝼蚁。”
郑确稳住身形,环顾四周,发现枯兰并未跟来,显然已被分隔于不同画境。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敕令,心中默念:“果然,这画域不仅能困人,还能分化神魂意识,让人各自陷入独立幻境。”
正当他思索对策之际,远处地平线上忽然升起一座城池。那城通体由墨线勾勒,楼宇亭台皆以浓淡不一的笔触描绘,城门之上悬挂一块匾额,上书三个大字??**长明城**。
城门缓缓开启,一队身穿黑甲的士兵列队而出,铠甲上绘满符文,手中长戟森然。但他们的眼睛……全是空白的,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跳动的幽蓝火焰。
“这是……画兵?”郑确眯眼观察,忽然察觉不对劲??那些画兵的步伐极其规律,每一步踏下,地面都会留下淡淡的墨迹,而这些墨迹竟在缓慢拼凑成一行文字:
>“若想活命,速寻真我。”
郑确心头一震。他知道,这不是威胁,而是提示。在这画中世界,唯有找到“真实的自己”,才有可能破局而出。
他不再犹豫,纵身跃起,朝着长明城奔去。
而在另一处画境中,瞿琢正与丘春枝被困于一座不断旋转的塔楼之内。塔内墙壁布满镜子,每一面镜中都映照出不同的他们:有时是幼年模样,有时是垂暮老者,有时甚至变成了彼此陌生的模样。
“这些镜子……在逼我们面对内心最深处的记忆。”丘春枝靠在墙边,呼吸急促,“一旦迷失其中,就会被永远困在这循环里。”
瞿琢冷声道:“那就别看。”
他拔剑斩向最近的一面镜子,剑光闪过,镜面碎裂。然而碎片并未落地,反而悬浮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他曾经杀死的一名同门师弟的脸。
“你忘了吗?”镜中传来稚嫩的声音,“你说过要护我周全的……”
瞿琢瞳孔猛缩,手臂微微颤抖。
丘春枝急忙上前扶住他:“别信!这些都是幻象!【长明祟】在利用你的愧疚操控你的心神!”
“可……那是真的。”瞿琢低声喃喃,“那一战,我本可以救他……但我选择了自保。”
就在此时,所有镜子同时发出刺目的光芒,一道声音冷冷响起:“承认吧,你才是真正的背叛者。既然如此,就永远留在这里,做一面破碎的镜子吧。”
塔楼开始崩塌,镜片如刀雨般飞射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瞿琢猛然抬头,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我不是为了赎罪而活着……我是为了活下去!”
他挥剑横扫,不再逃避,任由那些记忆碎片划破脸颊,鲜血淋漓。随着最后一面镜子炸裂,整个塔楼轰然倒塌,化为墨烟消散。
眼前豁然开朗。
他与丘春枝站在一片雪原之上,远处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屋前挂着一盏灯笼,灯火幽蓝,轻轻摇曳。
“那是……出口?”丘春枝迟疑道。
瞿琢却摇头:“不,那是‘心灯’。只有真正接纳过去的自己,才能点燃它。”
他一步步走向小屋,推开房门,屋内陈设简陋,桌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致未来的我”。
他拆开信,读完之后,嘴角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