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新语典》:“这本书里没有神明,没有英雄史诗,只有普通人写下的一句话、一个名字、一次选择。可正是这些碎片,拼出了‘人类’这个词的意义。”
迦兰的脸色微微变化。
就在这时,飞船剧烈震动!
警报骤响:“检测到大规模意识波动!共梦网络正在主动链接本舰!防御系统失效!”
林澜惊呼:“他们在拉我们进梦里!”
只见舷窗外,无数道光丝从梦塔射出,如蛛网般缠绕而来。阿野迅速启动屏蔽程序,却发现能量源已被某种更高维度的意志渗透。
“不是攻击。”他猛然醒悟,“是邀请……他们想让我们体验他们的世界。”
启言深吸一口气:“那就进去看看。”
下一刻,三人意识同时抽离,坠入一片浩瀚梦境。
??
眼前豁然开朗。
天空是流动的金红色,大地铺满会发光的青草,远处山脉浮空而立,河流逆流向上,汇入星辰。一座宏伟城池矗立中央,城墙由记忆结晶构筑,每一块砖石都映着一段过往。
“欢迎来到‘永梦之城’。”迦兰的声音回荡四方,“这里是第一千零七十二世?光辉纪元。”
启言低头看去,自己竟穿着一身华丽战甲,腰佩长剑,身后旌旗猎猎,写着“征西大元帅?启言”。
“这是……我?”他苦笑。
林澜则成了女帝,凤冠霞帔,万人跪拜;阿野则是首席梦师,执掌命运之笔,书写众生轮回。
“你们的身份已被植入当前梦境。”迦兰道,“在这里,你们可以拥有任何想要的人生。只要不愿醒来,便可永生不灭。”
启言环顾四周,人们欢笑、奔跑、相爱、战斗,一切都如此真实。可他却感到一阵窒息。
“这些人知道这是梦吗?”他问。
“知道。”迦兰答,“正因知道,才更珍惜。梦虽虚幻,但我们的情感是真的。眼泪是真的,拥抱是真的,痛楚也是真的。既然如此,何必执着于‘现实’二字?”
启言没再说话,而是走向城中市集。
一名老妇正在卖花,篮中花朵随情绪变色。启言蹲下身:“奶奶,这花叫什么?”
“忆心兰。”老人慈祥一笑,“花开时,会让你想起最重要的人。”
启言买下一朵,放在鼻尖轻嗅。
刹那间,母亲的脸浮现眼前??那个在寒夜中把他推出门外的女人,衣衫褴褛,泪流满面,嘴里说着“活下去”。
那是他最不愿记起的记忆。
“你怎么了?”老妇关切地问。
“她……把我丢下了。”启言声音微颤,“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是恨我,还是爱我。”
老妇轻轻拍他手背:“孩子,在梦里你可以改写一切。让她回来,让她道歉,让她抱着你说对不起……很容易的。”
启言摇头:“可那样的话,就不是她了。”
他抬头望天:“如果梦能完美修复一切伤痕,那痛苦还有什么意义?如果我能随意更改过去,那‘选择’还算数吗?”
他转身面对迦兰:“你们用梦逃避的,不只是死亡,而是责任。是面对残缺的勇气。你们宁愿活在一万个完美的假象里,也不愿承担一次真实的失败。”
迦兰脸色渐冷:“你不懂!现实只会带来痛苦!疾病、背叛、衰老、遗忘!而梦……梦让我们超越凡躯!”
“可你也剥夺了希望。”启言厉声道,“希望从来不在完美之中,而在明知不完美却仍愿前行的地方!你们已经一万年没有新生儿真正睁眼看过这个世界了!你们甚至不再尝试生育,只靠克隆延续血脉!这不是永生,这是慢性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