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篇出自雁门关老兵之手:“我杀过契丹人,也救过汉人。过去我觉得这是命,现在我知道??每一次选择,都是我自己写的。”
最让我动容的,是一封无名信,夹在一堆文书中间,纸张粗糙,字迹稚嫩:
>“大人:
>我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但我学会了写字。
>昨天,我第一次在纸上写下:‘我爱我家’。
>妻子看到后哭了,抱着我不放。
>原来,文字也能听见。”
我把这封信贴在宣德楼内墙上,旁边题了一句:“此谓无声胜有声。”
某夜,我独坐书房,翻开新版《续梦书》。那空白页依旧洁净,但每当月圆之夜,便会浮现出新的共笔文字。最近一次显现的是:
>“我们曾是梦中的配角,
>如今成了生活的主角。
>不再等待英雄降临,
>因为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英雄。
>??全体执笔者共书”
我合上书,走到窗前。夜空中,紫微垣星光璀璨,尤其是那颗“初心星”,光芒比往年更盛。据说钦天监观测到,近来天下各地均有异象:敦煌石室自动开启新洞,内藏千卷少数民族古籍;杭州湾潮退之后,沙滩浮现巨大篆文“海平则舟行”;更有樵夫在终南山采药时,发现岩壁刻有《断梦辞》全文,笔力遒劲,非人力所能为。
民间传言:段誉并未真正离去,他的魂魄游走于山川河岳之间,守护着每一处有人提笔的地方。
我不知真假,也不必知。
因为我知道,只要还有人在书写真相,段誉就永远活着;只要还有人敢为自己命名,大宋就在重生。
这一年秋分,我亲赴无量山参加首届“醒者祭”。玉璧洞前,三百六十株破妄莲竞相绽放,花瓣洁白如雪,花心泛着淡淡金光。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齐聚于此,在空白石板上写下心愿。
有人写:“我要让全村都识字。”
有人写:“我要娶我喜欢的人,不管她是汉是夷。”
有个盲童由母亲牵着,用手摸着石板,口中念道:“我叫李光??因为我心里有光。”
我站在人群中,默默掏出随身小册,写下一行字:
**“十三年为王,方知王者非居庙堂之人,而是点亮他人眼睛的人。”**
然后,我将册子投入焚心炉中。火焰腾起,灰烬随风飘散,融入天地。
回程路上,赵佣忽然问我:“陛下,若有一天您也走了,想留下什么话?”
我望向远方起伏的群山,轻声道:
“不必留话。
只需在我闭眼那天,
有人能在我坟前放一支蘸满墨水的笔,
并说一句:‘他教会我们,该怎么写自己的故事。’”
风掠过山岗,带来一阵铃音。
像是回应,又像是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