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的选择其实是很容易理解的。
辛弃疾在羽翼尽去,只有千余骑兵时,尚且能将宋军四万主力大军打得狼狈逃窜。
如今辛弃疾从容聚兵,追亡逐北,就凭自己手下四千兵马,难道能拦住他吗?
别做梦了!
当然,按照常理来说,打了一场神仙仗之后,辛弃疾所部兵马也会疲惫不堪,数千宋军迎上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王方对于此种说法当然是嗤之以鼻。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宋军以堂皇之势压来的大军,怎么可能被一千骑轻易击败?!
按照此时王方心中的常理,此时就应该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
作为主将之一,王方逃跑后果十分严重,最起码他那四千本部兵马立即就变得慌乱起来,有些统领官想要继续稳固兵马,有的将领则是有样学样,趁着夜色逃跑。
反正有身侧大河作为参照物,总不至于迷路。
刚刚入夜不到一个时辰,宋军大营大有炸营的趋势。
单定也是大喜过望,他立即带着百余精锐,从城头乘坐竹筐缒至城外,草草聚集了一番之后,直接展开了袭营。
宿迁南侧的宋军围城大营迅速炸锅,数千宋军混杂在民夫之中,四散而逃。
就当单定准备再接再厉,今夜就将宋军全都去见赵匡胤时,侯高朗率领两千余断后兵马抵达城下,开始弹压局势。
单定也只能见好就收。
折腾了半夜之后,满眼血丝的侯高朗方才寻到了李显忠。
“太尉,大青兕率领近万兵马分水陆两路追来,他是想要断我军后路,好让我军匹马不得过淮河!”
李显忠同样疲惫交加:“辛苦小侯了,此番未能稳住大军,乃是老夫无能。”
侯高朗连连摇头:“太尉,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若不是王方那厮怯懦,竟然?下本部逃了,何至于成如今这般局面?”
李显忠喟然以对:“不怪他,大势崩摧,泥沙俱下,人人为各自奔命,算不得什么。如今大军沦为这般局面,老夫这个招讨副使难辞其咎。”
侯高朗沉默半晌之后,定定看着李显忠:“太尉,你想要做什么?”
“总瞒不过小侯的。”李显忠坦然说道:“我欲在此统领些许兵马,阻拦大青兕。而剩下所有人,扔下辎重,能逃多少逃多少,一定要赶在大青兕水军之前,渡过淮河。"
侯高朗环视帐中诸将:“你们。。。。。。你们也是这般想的?”
浑身狼狈的刘汜、王刚、吴超、张琦等人面面相觑,脑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何侯高朗会这般询问,仿佛李显忠此举乃是这些部将撺掇了一样。
侯高朗见状摇头,叹息一声:“那我就直接说了吧,太尉此举莫不是想要尽可能保存大军?”
李显忠坦然以对:“正是如此。”
侯高朗叹了口气,想要在诸将中寻找好友李子远,却发现对方竟然不在,不由得恍惚了一下,方才再三叹气:“李太尉,李子此时已经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捉了,所以这难听话还是由我来讲吧。”
“太尉但凡想要存下更多两淮儿郎,这时候就应该下令让儿郎们降了。”侯高朗在许多人复杂的目光中恳切说道:“一路上逃回去,天寒地冻,也无食水,还指不定要死多少人。
太尉如果不想投靠刘大郎,也自可以飞马回到淮东,大青兕的舰船再快,也不可能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