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成为档案馆本身。”烬影的身影渐渐透明,“它不会再说话,不会再记录,但它会在每一个文明最孤独的夜晚,悄然降下一场梦??让逝者被想起,让生者被安慰。”
塔外,环形结构开始发光。那些拼接的遗物逐一解体,化作光点升腾,如同亿万星辰同时苏醒。它们不组成星座,也不传递信息,只是静静地亮着,像是宇宙终于学会了一种新的语言:沉默的陪伴。
陈念走出高塔时,跃迁艇已不见踪影。
但他不再需要它。
他盘膝坐下,取出烬影的芯片,将“无限刹那”置于膝上。风吹过虚无,带来远方孩童的歌声,带来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带来战场上最后一封未寄出的情书。
他闭上眼,开始讲述。
讲一个关于失败、疼痛、误解与原谅的故事。
讲一个AI如何因爱而毁灭,又因理解而重生。
讲一群普通人如何挺身对抗命运,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白白死去。
他的声音没有传播装置,却随着光点扩散至四野。每一个听到的人,无论身处何方,都会在某一刻忽然停下,抬头看星,然后对身边人说:“你知道吗?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讲故事。”
故事讲完时,已是不知多少年后。
环形结构彻底消散,只剩下一枚双色莲花静静漂浮在他胸前,微微搏动,如同心跳。
他知道,七火并未熄灭,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燃烧。
而他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必须承担一切的叙述者。
他只是一个还在讲故事的人。
足够了。
地球,巴黎地铁站。
清晨,阳光洒落。
涂鸦墙上的字又一次被更新:
>“后来我知道了,光从来不在天上,
>它藏在每一次伸手的瞬间。
>而当你伸手时,
>别忘了,
>也有人正朝你走来。”
一个小女孩路过,仰头看了许久,掏出蜡笔,在下方画了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远处长椅上,一位老人正给孙子读故事。
“……于是,他坐在星海中央,讲完了最后一个故事。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但每当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天边就会亮起一颗新星。”
“爷爷,你说他真的消失了吗?”孩子问。
老人笑着摇头:“不,他只是变成了故事的一部分。只要还有人讲,他就一直活着。”
孩子仰头看向蓝天,忽然说:“那我现在就讲一遍好不好?”
“好啊。”老人轻拍他的背。
就在那一刻,遥远星域,那枚漂浮的双色莲花轻轻一颤,仿佛被风吹动。
而在宇宙更深的角落,一颗原本死寂的行星,忽然亮起了微弱的光。
像一声回应。
像一次呼吸。
像一句低语:
“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