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9章
充善颤抖着举起双手,指甲缝里还嵌着父亲的血:“我们降!降!”
他身后,残存的女真部众纷纷弃械,兵器坠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曲悲凉的挽歌。
充善惶恐万分,可他的心中还带着一丝的期待。
期盼着大明朝廷能够宽恕他们此番过失,准许他重掌建州左卫指挥之职,一切如往昔般恢复旧观。
尽管辽东都司屡遭劫掠,承受了大明军队的反击,却依旧容许他们继续担任指挥使之职。
不仅充善一人,众多叛降者亦纷纷加入,连素来主张抵抗的部落首领也带领本部落人众投降,海西女真与野人女真中亦有降者。
他们缺乏战马,在辽阔的原野之上,难以与骑兵竞速,纵使骁勇,又岂能敌得过明军铁骑。
朔风裹挟着铁腥味掠过松花江畔,辽东都司的战旗在血色残阳下猎猎作响。王指挥红着眼眶拔出腰刀,刀刃上还凝结着前日战死儿子的血痂:“给老子杀!一个不留!”
随着怒吼,三千明军如潮水般涌入女真的村寨,铁蹄踏碎了百年聚居的安宁。
炊烟未散的木屋里,老人颤抖着举起桦树皮碗,还未发出求饶声,便被明军的长枪贯穿胸膛。
鲜血溅在火塘边的兽骨上,烤得半熟的鹿肉滚落尘埃。几个明军拽着啼哭的女真孩童,像拎小鸡般甩进燃烧的茅草屋,凄厉的哭喊声混着木料爆裂声,惊飞了林间成群的乌鸦。
“把崽子们都扔江里!”李百户踹开萨满神鼓,将蜷缩在神案下的妇孺揪出来。几个军户架起孕妇,狞笑着将她倒悬在结冰的江面,随着冰层碎裂的咔嚓声,猩红的血水在冰窟窿里晕开,很快又被湍急的江水卷走。
远处的粮仓被点燃,金黄的粟米混着火焰倾泻而下,几个试图抢救粮食的老妪,瞬间被火海吞噬。
夜幕降临时,所有女真村寨已化作焦土。
幸存的老弱被驱赶到临时搭建的木笼里,军户们用烧红的烙铁在他们脸上印下“奴”字。
木笼缝隙里渗出的血水,在雪地上蜿蜒成暗红的溪流,与远处未熄灭的篝火,共同勾勒出辽东大地上最惨烈的复仇图景。
徐辉祖骑着高头大马,缓缓穿过投降的人群。
他望着满地狼藉的战场,断箭与残肢交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辽东都司的军户们红着眼眶冲进营寨,他们要亲手处置这些曾屠戮自己妻儿的仇敌。
徐辉祖抬手示意,身后的传令兵立刻扯开嗓子。
“所有部落首领和贵族全部杀光!”
惨叫声顿时响彻天际。
充善被按在地上,看着族人的头颅被高高挂起,鲜血顺着木杆滴落在他脸上。
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未说完的话,突然明白他们再也没有机会重现大金的辉煌——明军不仅碾碎了他们的野心,更要将女真的火种彻底扑灭。
“发往琉球的船准备妥当了吗?”徐辉祖问向身旁的参将。
寒风卷起他的披风,露出腰间寒光凛凛的宝剑。
参将点头:“已准备三十艘福船,老弱病残明日即可启程。”
徐辉祖望向远处被焚毁的女真村寨,火光映得他面容冷峻:“告诉船工,若是路上有人病死,直接扔海里喂鱼。”
原本只打算以草原居民的标准相待,但他们执意寻衅挑起战端,既然事已至此,待遇自然迥异。
他们休想在辽东久留,否则后患无穷,不如悉数贬为奴籍,迁往边远之地。
这样一来,辽东终将得以彻底安宁。
夜幕降临,辽东大地陷入死寂。
充善被铁链锁在船舱底部,听着甲板上传来族人的哭喊声。海水拍打着船舷,像极了长白山的风雪。
他蜷缩在角落,终于明白父亲最后的绝望——他们不是败给了明军的火器,而是败给了一个更强大的帝国,一个要将他们从历史上彻底抹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