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味刺鼻又诡异。
起初,宋冥只能辨认出油画颜料所散发的松节油味,但是没过多久,她又隐约嗅到一丝几乎被掩盖的腥甜。
那是独属于血的气息!
鲜血的气息!
宋冥心头一颤,不由得紧皱起眉心。
由于存在着安全隐患,这栋旧美术楼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废弃。所以无论如何,这里都不该有人,更不该有血。
她循着气味走到楼里的储物室前,伸手轻轻一推。
“吱呀——”
门开的瞬间,宿鸟惊飞。
压抑已久的黑暗顷刻间疯涌而出,将已遭白蚁朽噬的门板,挤得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鸣。
这间储物室里太安静了。
静得令人心悸。
恍惚间,宋冥似乎听见地上传来极微弱的窸窣声,仿佛有虫蛇正爬行蠕动。但在严冬里,蛇已冬眠,虫类也少之又少。
发出声音的,又是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借着这束光,宋冥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场景——杂乱堆放的颜料,倾倒侧翻的画箱,落满尘埃的置物架……
一切再正常不过。
没有鲜血,也没有伤者。
只有几片行将剥落的墙皮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宋冥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她逐渐舒展开紧蹙的眉头,刚想庆幸只是虚惊一场,脚下却冷不丁绊到了某个画箱。
“嘭”一声闷响。
画箱的搭扣崩开,翻倒在地。
霎那间,从画箱内淌出的殷红化作尖刀,猛然刺进宋冥的视线。她一抿薄唇,僵硬地低下了头。
仅一眼,她便瞳孔骤颤。
那做工考究的画箱里头,竟藏着一只断手!
断手表皮惨白,截面鲜血淋漓,但它显然被凶手保护得很好。不仅大半部分都被包裹在画袋里,就连皮肤也被涂抹过一层蜂蜡。只不过被手电筒稍稍一照,就泛起滑腻的光。
仿佛它不是人肢体的一部分,而是一幅易损的稀世名画。
精美得诡异。
而此时此刻,这只被以画卷保存的方式处理过的人手,却在宋冥的注视中,极其轻微地——
动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