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朕来此沾沾喜气,诸卿无需拘礼。”
文昭语气平平,扫过身?前行礼的众人,状似漫不?经心地发问?:
“今日宁侯与郡主大婚,云葳身?为府上?的晚辈,怎未曾现身??”
闻声,宁烨的瞳孔骤然?散开,搪塞道:“小女在洛京养病,不?宜舟车劳顿,未曾随臣回京。”
文昭浅浅地应了一声,拔腿便往府中走去?。
宁烨随侍在侧,手心里已经泛起了些微薄汗。
“你的伤如何了?洛京的名医可有为你诊治一二?”文昭显得随和又惬意,转眸与宁烨随口?寒暄。
“臣无碍,劳陛下记挂。”
宁烨谨慎答对,昔日拦阻平陵侯,被?长剑刺伤了肺腑,委实伤得不?轻:“洛京有游医专治疑难杂症,臣带小女去?求医,云葳的身?子被?那人调理的尚可。”
“朕一直想问?,云葳生了何病?这?都小两个月了,竟不?曾好转么??”
文昭缓了脚步:“游医不?知根底,徒有虚名也未可知,若是棘手,还?是将人送回宫来,朕请御医看顾好些。”
文昭步步紧逼,宁烨的心绪愈发不?安,言辞有些闪烁:
“谢陛下,云葳体弱,有负圣恩垂怜。游医说是痼疾,尚需时日安养,却不?算棘手,不?好劳烦太医们。”
“她人在洛京何处?你操持过家?事后,往返一趟尚需时日,朕今日便先?指了人去?照顾云葳。”
文昭信步走入宁府正堂的主位落座,眉眼含笑的吩咐:“想来她身?侧只有桃枝一人,难免不?够周全。大内的宫人,心思还?是细腻些。”
宁烨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伤处更是一阵抽疼,顷刻白了脸色。
宁烨犹疑的间隙,文昭犀利的眸光扫过她僵硬面容上?凌乱飘忽的羽睫,沉声道:
“说实话罢,她人呢?云葳和你真是母女,撒谎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宁烨心下一惊,慌忙俯身?跪地请罪。
文昭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附耳低语:“换个房间,人多眼杂,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烨硬着头皮将人带去?了自己的书?房,从桌案后寻出?了一封手书?奉上?:
“陛下恕罪,臣没能看住云葳,她留下这?封手信便不?知所踪。但那日恰逢臣准备归京,为家?弟操持亲事的启程之日,实在不?好耽搁,臣只能派人先?去?寻她了。”
文昭捏着手书?的指尖隐隐泛白,凤眸中顷刻染了一抹霜色:
“云葳出?走,你为何知情不?报?朝中命官私逃,该当何罪?”
“陛下息怒,云葳年幼胡闹,是臣疏于管教。”宁烨直接俯身?于地:
“她现下仍在休沐,求陛下开恩,臣会尽快将人寻回,带她去?给您赔罪。且这?信中说,她自去?寻郎中了,许是身?体不?见好转愈发心急,非是出?逃,望您明?鉴。”
文昭悄然?将手书?揉成了一团,语气愈发幽沉:
“你一声不?响的将人带出?了京,朕没多言。你该清楚,云葳的身?份由不?得她胡闹。宁家?也好,云家?也罢,能长盛不?衰,没有哪个子弟是如此行事的。十日,把人带回来,朕既往不?咎。”
“臣遵旨,谢陛下宽宥。”宁烨深吸了一口?气,里衣的料子已粘在了身?上?。
见文昭脚步匆匆夺门而出?,宁烨没有再跟。
游医有言,云葳中了慢性毒药,宁烨拿不?准文昭会否是下毒的人。
云葳自己打?定主意出?走,便是不?愿归京。
十日也好,百日也好,伴君如伴虎,她不?愿云葳再回到文昭的身?侧。
元家?的下场凄凉,宁烨不?知文昭会如何处置云崧,云葳终究有云家?血脉,难保文昭不?会斩草除根。
文昭再没了捧场的闲心,借故回了大兴宫,抬脚直奔寝殿,扬手便掀了个梅瓶,落得碎瓷满地。
“陛下息怒。”秋宁匆忙俯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将宣和殿的物件一通清查,发觉文昭常用的龙涎香里被?人放了通心藤,此物接触久了,便能致幻,非但会左右情绪波动,还?能致人疯癫迷乱。
但这?外邦毒草罕见,一时根本寻不?到解药。
文昭体内的残毒清不?出?去?,便无法收敛情绪,龙颜大怒的次数远胜从前。
文昭攥着拳头隐忍半晌,才将喷薄欲出?的怒气压下,尚算平静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