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赐死,此例无用。”云葳愈发心冷,耶律容安做了错事,文昭若瞒着将其赐死的消息,给人大办丧仪,岂非太过憋屈?
“人死便无法再?搅弄风云,一应罪责以性命偿还,也到了极限。至于死后那点儿虚伪的荣耀,给与不?给并不?打紧,不?是么?”文昭微微勾了唇角:“若她的死能帮朕为小芷争取时间?,何乐不?为?”
“她都做了什么?”云葳眨了眨眼?,沉声发问。
文昭的容色有些微怔愣,颔首陷入了回忆:
“做了什么…几次三番派人给朕下毒,教?唆文婉背叛朕,与云家结党密谋朝事…桩桩件件,恐不?胜枚举。或许文昱的毒,也与她逃不?脱干系罢。”
“是否太便宜她了?”云葳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况且迷局未解,就送她上路,陛下心里不?堵得慌吗?”
“你这是何意?”文昭的凤眸也觑成了狭长模样,虚虚审视着云葳。
“留她在股掌,日后用途还大着。”云葳说得一本正经:“若要以丧仪拖延,杀宫妃,不?如?杀安阳王府的人。”
文昭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忖度须臾,试探道:“小芷想杀谁?”
“陛下可否换个称呼?”
云葳眸子里隐有挣扎,话音疏离:“我及笄日短,安阳王府能与云相在短短月余的时间?内达成联姻约定?,欣然接纳我这不?受待见的所谓长孙女入府,便是心怀叵测,杀哪一个都不?屈枉吧?”
话音入耳,文昭忽而失笑,调侃道:“早有这番胆量,前两日怎会疯疯癫癫的拎不?清局势呢?”
“陛下说笑了,这事儿自?是陛下的人来做。我做不?好打草惊蛇,惹恼了安阳王的人,我娘就命悬一线了。您不?愿便去杀耶律太妃,我不?过提议罢了。”
云葳语气?轻微,态度却很坚决,仿佛不?容商量。
“你做或是朕做,有区别么?”文昭哂笑,走?近了云葳,与人附耳轻语:“你的下属做这些勾当,颇有些野路子,未见得比朕的人手段差。”
云葳默然,往一侧躲了躲身子:“陛下若无旁的事,臣告退。”
“朕答应你就是。”
文昭赶忙将人稳住:“和好如?何?你也知?晓了,那日的事是个误会,朕不?曾欺负你的桃枝,也不?曾派人监视你。反而是你任性出逃,回来还与朕赌气?撒泼,喊打喊杀的,把朕吓唬了一通。”
云葳躬身长揖一礼,丝毫不?把文昭反咬一口的话音放在心上,转身便走?。
“你如?今的作风,分明是仗着朕宠你,便无所顾忌。若真当自?己是寻常臣子,你敢如?此放肆?”
文昭没有追,只在她身后沉稳的出言追问:“心底有恃,嘴上不?认,这便是口是心非。要么回来和好,要么去领板子。”
“若这便是陛下应承帮忙的条件,云葳受不?起。”云葳顿住脚步回应,说罢复又头也不?回的抬脚离开。
“来人!”文昭厉声唤来了廊下的侍卫:“云葳目无纲纪,藐视君威,以下犯上,拉出去打!”
侍卫面面相觑,谁人不?知?云侯得宠,摸不?透情况,无一人敢贸然上前,恐日后吃不?了兜着走?。
云葳早便习惯了文昭红脸白脸手到擒来的虚伪做派,淡然的立在廊下问着侍卫:“去哪儿,指路吧。”
听得这话,文昭嘴角的抽搐清晰可辨。
若真一板子落下,以云葳的性情,她二?人这辈子和好无望了。
正在文昭绞尽脑汁思量如?何转圜的节骨眼?上,一个机灵的侍卫大着胆子拱手低语:
“陛下,今日刑杖都被送去整修了,一时半会儿的,臣等拿不?到,您看云侯的刑…?”
文昭扫了这人一眼?,暗道此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绝,日后要提拔一二?。
“尔等退下,此事容后再?议。”文昭状似无奈的挥了挥手,转身冷声道:“云葳,你进来!”
云葳险些当着侍卫的面,将白眼?翻上了天。
这群侍卫旁的不?行,做文昭的狗腿子各个出色,黑压压一片立在殿门外?,断了云葳的退路。
无奈之?下,云葳硬着头皮回了大殿内,不?知?哪个手欠的侍卫,忙不?迭地的反手合拢了殿门。
文昭背对着云葳,深吸了一口气?,妥协道:
“你赌赢了,朕不?想伤你。怄气?要有限度,现?在的朝局有多乱,你也清楚,朕一心分八瓣,日夜思量,心情郁结是难免的。你体?谅一二?可否?”
“陛下不?缺人体?谅,不?差臣一个。”
云葳面色毫无波澜,声音沉静如?水:“先前说得清楚,臣与陛下再?无私情,不?是玩笑话。揣度不?清的感情于我而言,易损易苦,伤人伤己,不?如?没有。”
“胡言,朕最是缺人体?谅怜惜。”
文昭转回身来,语气?温软,毫无方才的霸道凌厉:“朕也说得清楚,朕盯上你了,便不?放手。朕要坐拥天下,也要揽你入怀,朕很执拗,记忆里还没有想做做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