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顾如意会觉得委屈,后来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事情发生后第一反应就是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做的不够好。
再后来,她长大了,工作了,以为自己解脱了,可是遇到的领导也总会发出类似的指责,与破口大骂的李美如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
她不过是从一个坑走进了另一个。
而现在有人告诉她,别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顾如意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轰然崩塌。
最初相遇时,顾如意对哈日查盖的印象还停留在外界对蒙古族的形容,高达粗犷、豪迈不羁,当然他也确实长了一副那种样子。
现今细细回想起半个月来的相处,他完全颠覆了她的印象,总会在不经意间语出惊人,但说出来的话又格外通透。
可惜顾如意还没来得及感动太久,头顶再次响起哈日查盖的声音:“心里存那么多事,难怪长不高。”
她唰地回头,狠狠白了他一眼。
哈日查盖抬手直接按在她的帽子上,手动把她的头转了回去,声音里带着几分闷笑说:“别乱动,老实点,小心掉下去。”
顾如意又翻了个白眼,决定收回刚才所有夸他的话。
她抬头直视前方,远处已经隐约能看到嘎查的轮廓,分散错落的房子,犹如坠落在这篇苍茫大地上的点点星光,给每个牧民指引方向,那里有家的温暖,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一如她背后的这片宽阔胸膛。
——
娜仁托娅察觉出她在走神,但又怕她切到手,于是先轻手轻脚地将到抽走,这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想什么呢?”
顾如意猛然回神,迅速低下头:“没事啊。”
她试图假装忙碌,却发现刀不见了,一时愣怔,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别找了,在这呢。”娜仁托娅把刀平放在案板上,狐疑地盯着她上下打量:“从刚才起我就感觉你不对劲。”
正说着话呢,门外忽然响起一阵交谈声,两人齐齐回头,就看到哈日查盖和阿穆尔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哎?回来了!”娜仁托娅擦干手上的水渍就要迎上去。
阿穆尔举起手中的盒子朝她扬了扬,又看向哈尼:“哈尼,看看阿布给你买什么了?”
“是蛋糕!”
哈尼惊呼一声,连带几个孩子一起冲上去把他围在中间,仰头眼巴巴地盯着看。
包装精美的红色四方盒子,上面还用丝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娜仁托娅退回原位,笑道:“他一大早上爬起来,非要专门跑到镇上给宝贝女儿买个生日蛋糕。”
顾如意抿着唇角笑笑,视线在半空中与哈日查盖相撞。
“回来了。”她不咸不淡地说。
“嗯。”
那边,阿穆尔还不容易摆脱孩子们的纠缠,提着蛋糕高声道:“我先把蛋糕放冰箱里,蛋糕店说这种冰淇淋的容易化。”
娜仁托娅点头应好。
阿穆尔拍拍哈日查盖的肩膀,示意他:“走,咱们去屋里坐一会儿。”
顾如意收回视线,拿起刀继续切菜。
娜仁托娅转头看了看重新关合的屋门,再瞧一眼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她俯身凑近,自下而上与她对视,悄声询问:“吵架啦?”
顾如意偏开视线,语气淡淡的:“没有”
“害,我可是过来人,我看得出来。”娜仁托娅说:“两口子过日子,谁还没有个磕磕绊绊了,正常,都正常。”
顾如意“唰”地红了脸,干巴巴地说:“谁跟他是两口子啊。”
“你看我!”娜仁托娅装模做样地伸手在嘴上轻拍了一下,纠正道:“情侣,你们是情侣嘛!”
“但话说回来,其中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有摩擦,有分歧,那都是正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