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恩宜坐姿端庄,双手搭在腿上,义正言辞回答道,“当然是图我的美貌了。”
客厅上空传来了谭茵那熟悉的大白鹅般的笑声,抑扬顿挫,波澜壮阔。原本不是一件那么好笑的事情,却被谭茵烘托得成了大笑话。一个人的笑声带动一群人的笑声。黄恩宜也不争气地笑得脸红了,笑里还带着尴尬。她擦掉了眼角的一点眼泪。待到笑声消散一些,黄恩宜稍作收敛,变为正经。
“妈,”黄恩宜忐忑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黎珍没有表态。她把问题抛给黄东镇,“你怎么看?”
黄东镇不敢表态。他把问题抛给谭茵,“你怎么看?”
谭茵一颗松子刚给磕开。她吐掉了松子壳,“叔叔,我和你不就是这里最没有发言权的人么?”
黄东镇想来是这么个道理。他原路折返,再问黎珍,“你准备怎么看?”
“我准备……”黎珍对黄恩宜提出了要求,“我准备看看韦柯言本人。”
午后暖阳在窗边洒成一排。电视里放着黄东镇一个人看的军事频道,一个连长在教一个新兵扔手榴弹,烟尘弥漫。
黄恩宜给韦柯言打过一个电话,告诉韦柯言可以上楼了。因为焦急愧疚,黄恩宜在电梯口等待韦柯言,看着红色数字一层一层攀升。电梯门开启,韦柯言走出来。他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见面礼物。
黄恩宜接过韦柯言手里的礼品盒,“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
“不算太久。”韦柯言心想,能够允许让他进门,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黎珍在家门迎接他们。瞧见这满满当当的见面礼,原本是不想收的,又怕让韦柯言一直拎着,显尴尬。“你这孩子,搞得太客气了。”黎珍让他们把东西放在玄关旁,再没动过。她替韦柯言找了一双拖鞋,让出一条道,邀请韦柯言进客厅。
客厅里盆栽鲜嫩。月季盛开,隐藏于绿叶中,是置放在花架下层的花园。
李悠然替韦柯言腾位置,让韦柯言和黄恩宜并排坐在沙发上。她去阳台搬来一支矮凳,陪同谭茵一道坐下,围着茶几。
气氛没有想象当中那样肃穆。
黎珍给韦柯言倒上一杯白水,“你叫韦柯言?”
韦柯言礼貌客气,“阿姨,您叫我小韦就行。”
黄东镇从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远远看一眼,与韦柯言挥手打招呼,之后又钻回了厨房。
韦柯言难免紧张,酝酿情绪,主动开口。“阿姨,实在抱歉,今天冒昧打扰。”韦柯言的手掌无意识地在裤腿上轻轻搓动,“我想和恩宜……”
准备好的台词是,“我想和恩宜之间有一个结果,毕竟已经谈了两三年的恋爱了。”却在半途被黄恩宜拦截。黄恩宜凑近韦柯言耳边,声音小得像是腹语,“我妈已经知道真相了。”
韦柯言有些意料之外,低下头,呆滞地说完了后半句话,“……结婚。”
我想和恩宜结婚。
黄恩宜隐约有一瞬间的触动。
墙上的装饰画稍微向右侧倾斜了一些。素描菠萝占据画面中央,鳞片栩栩如生。
谭茵把松子推到了茶几中央,“这个真的好吃。”谭茵的面前已经堆起一座松子壳。她抓一把松子,塞到韦柯言手里。韦柯言光是握着,没敢吃上一颗。黎珍担心韦柯言不自在,随手挑一颗松子,剥开壳,将松子仁递过来。韦柯言这下变得更为忐忑。
“小韦,”黎珍态度和善,“设计院里,平时工作忙么?经常加班么?”
韦柯言恭敬回答,“遇到大一点的项目,还是会加班。平时的话还好,和大家一样朝九晚六。”
黎珍又剥一颗松子来自己吃,“会出差么?”
韦柯言快速而低调地把松子仁塞进嘴里,“我们组偶尔出差,大部分时间待在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