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恩宜更靠近了一些。
因为弯曲双腿,韦柯言的黑色裤脚比站立时要提高一截,黄恩宜才发现韦柯言的脚踝是裸露的,皮肤直接与冷空气接触。她佩服韦柯言,大冬天的竟然只穿这么点,“你不冷吗?”
“不冷。”韦柯言摊开手掌,展示他的温度,“很暖和的。”
黄恩宜犹豫一下,伸出手,触摸韦柯言的手心。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差,是过于突兀的触觉,她迅速缩回了手。
“你怎么这么热?”她觉得韦柯言的手心不止是暖和了,甚至有些发烫。
“不知道,一直这么热。”韦柯言反问黄恩宜,“你怎么这么冰?”
黄恩宜撇嘴,分明里里外外裹了四五层,手还是会冰,“我也不知道。”
“你冷吗?”
“身上不冷,只有手冰。”
韦柯言把手心挪向黄恩宜,“我给你捂一会儿。”
黄恩宜虽然有些害羞,可还是把右手放到了韦柯言的左手上,握成一只拳头。韦柯言用他的右手覆盖住黄恩宜的拳头,上上下下紧紧包围着,让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她不好意思地举起了左手,像读书时候举手回答问题那样,难为情地笑道,“这只手也冰,可以帮我捂捂吗?”
韦柯言掀开手,像珍珠掀开它的贝壳。黄恩宜欢快地躲进了韦柯言的手心。仿若融化冰块,成为一体,行走于冬夜的人找到一处栖息地,在对视里看见了即将到来的春天。
入夜寂静,灯火寥寥。
车里放着有声小说,在讲丈夫创业失败,妻子不离不弃。不离不弃的结果多半是发达后被离婚。黄恩宜没有兴趣,想着不如听歌。她从韦柯言手心的包裹下抽出了手。已经熟悉的温度被抽走了一块空间,韦柯言有些失落,看向了黄恩宜。黄恩宜明白了韦柯言眼里的含义。
“我想听歌。”黄恩宜解释着,从兜里摸出耳机,像打开烟盒那样打开耳机盒盖,开玩笑道,“来一根吗?”
“来。”韦柯言抽出左边耳机,塞到耳朵里。
他们听见了悠扬而虚无缥缈的歌声,好像被抹去了一个维度。时间不存在,从前遇见未来。
穿过路口,出租车停靠在小区正门,韦柯言没有着急打开车门。两只纸袋就放在座位旁边,韦柯言打开其中一只纸袋,看向黄恩宜。黄恩宜心领神会,赞成地点点头。韦柯言于是拿出面上的一盒莲蓉酥,递给司机师傅。这是黎珍在临走时,给他们准备的一些点心。
韦柯言先说一句,“师傅,新年快乐。”
黄恩宜再补充一句,“恭喜发财。”
司机师傅受宠若惊,“客气,太客气了。”她心底有一丝触动。大年夜仍然跑车赚钱,倒是意外赚到了一份新年祝福。
因为担心司机师傅不接受小礼物,他们又不擅长于互相之间的客套推拉,两个人把莲蓉酥放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急急忙忙下了车,往小区正门走去。草丛边还有两三小孩在玩小鞭炮。糖果一样的鞭炮往地上一摔,发出欢快的爆破声。
他们一路回到了家中。
韦柯言将袋子放在了饭厅木桌上,顺手打开了其中一个纸袋,拿出了两罐龙井。他拧松了盒盖,“给你带的。你先喝,喜欢的话,谷雨时候再给你买。”
黄恩宜略显疑惑,握着茶叶罐。她忽然想起来了,她曾经跟韦柯言说过她喜欢喝龙井。她以为他听得出来那是玩笑话。
“我真的谢谢你。”黄恩宜说起话来,忍不住要笑两声,“我会好好喝的。”
韦柯言当黄恩宜是当真开心,“先给你泡一杯?尝尝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