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真上头了气坏身体,郝晴适时放软姿态,脑袋从他肩膀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爸,等秋秋这一段的工作忙完,我就带她来见你。”
郝雷闷哼一声,脸依旧拉得老长。
“嗯?老郝~好不好嘛?”郝晴其实看出了他的动摇,再接再厉地朝郝雷薄弱处出招。
果不其然,她们家老郝同志气来得快消得也快,抬起肩膀兜住了她的脑袋,认真与她说道:“我知道我有时候像个老古板,但婚姻大事对谁而言都必须慎重,我不想你后悔。”
“我明白的,那就让我慎重介绍一下我的另一半——她叫于恒秋,今年28岁,具体工作嘛,大致上来讲就是做投资项目的。”
“哦——难怪你说她忙,听着好像是高级白领。”
高级白领?
也亏得她爸能翻出这么个复古又新潮的词。
她家于大金主确实很高级,但就是因为太高级了,很难将其代入白领的身份。
郝晴抠着下巴憋笑,为今之计也只能将错就错,先让她爸误会着了。
毕竟于恒秋的真实身价,说出来又将引起一场动荡。
“总之你放心,秋秋她是个靠谱的结婚对象,我没有被人骗,我俩会努力把日子过好的。”郝晴尽量表现出恋爱中的幸福感,微笑着做总结陈词。
郝雷一脸严肃地瞅着她:“行,认准了就行,我只有一句话交代给你。她对你好是一方面,你对她要更好,知道吗?”
“我保证!”郝晴调皮地眨眨眼,能获得父亲的认可,真是太好了。
只是她还有一件事有些难以启齿:“对了爸,我结婚以后……可能没办法经常过来照顾妈妈了……”
见女儿低眉耷眼、小心翼翼的样子,郝雷心生酸楚,揽过责任:“没关系,我还做得动,你尽管去过你的生活。”
“爸,谢谢你……”
“该说谢的人是我。小晴,我都明白的,这些年我做得不到位的,都辛苦你去承担。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孩子,所以不要把自己想成逃兵,而是这个阶段你就应该整顿装备,踏上人生崭新的征程。我和你妈妈永远都爱你,也会祝福你。”
……
回程的车上,郝晴撑着下巴,回味与父亲的对话。道路两边的景色毫无预告地不停翻篇,仿佛对照着撕去了她过去那些冗余纠葛的情绪。
原来,她不是逃兵。
摇摇欲坠的回忆,因为泛着陈旧的底色,不再让人痛苦,如今想来更多的是释然。
母亲第一次得病时,郝晴刚上初中。由于郝雷那一届带高三毕业班,课业繁重,每天早上6点多出门,晚上10点多才回家,也根本请不出假来照顾当时行动部分不能自理的妻子。
如此一来,家里的事只能交给郝晴去负担,她也是在那段时间迅速掌握各种家务的。悉心照料一个中风康复期的病人,同时还要兼顾学业不能掉队,很难说她那会儿是怎么把自己逼到极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三年,但一切都在默默好转,李月岚的左边肢体虽然仍旧不堪任用,但凭着那股韧劲,她逐渐掌握了单手可以操作完成的各项技能。
想到那时,笑容重新回到母亲脸上,而现在……
当你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可以从泥潭中挣扎出来时,无端就是会有一股力道违背你的意愿,再次将你推倒。
今昔的对比让郝晴难以抑制地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