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点头:“能走,现在好像不流了。”
就是他用来接血的校服上全部都是血,跟什么凶杀现场一样,外套和衬衫上都有。
他是医务室的老熟人,医务室几个医生看到他这一身血的样子吓了一跳,张医生小步跑过来:“这是怎么了?以前没有这样的症状呀?”
“不是心脏病。”易安用手背擦血,“就是流鼻血,可能是太干了。”
张医生这才稍微放松:“我照灯看看,头稍微仰一点。”
易安照做,脸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过分白,被灯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陆漾稍稍用手帮他把眼睛挡上了,易安看不见,手上摸索着抓住了他的衣角,他也没挣开,于是易安又抓紧了点。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加剧了几分不安气氛,过了两分钟,张医生才把手电筒关上了:“就是上火了,不过保险起见,你回去还是检查一下。”
每次检查都像开盲盒,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问题,易安都想把自己退货重造,但人是不能退货的。
他担心又发生上次的情况,开口:“张老师,流鼻血就别通知我家里了,免得他们担心。”
医务室观察半小时才能走,易安趁这个时间问医务室借了双氧水在厕所洗衣服——要是带着一身血回去,他可能会被马上遣送进医院。
陆漾抱手站在厕所门口,没插手,看着易安。
洗手台小,易安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洗衣服的经验,水漫出来溅到衬衫上,不知道是在洗衣服还是在洗澡。
洗衣小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已经变成了半透明,身上那点肉被看了个光,倒是不瘦,衣料贴在上面,肚子胖乎乎的。
短短一件外套前后洗了三次都没洗干净,陆漾终于等不了了,挤到他旁边,语气半点没客气:“没人伺候活不了了?以前都在干什么。”
易安乐得手上的功夫有人接手,乐呵呵让开了,听到他挖苦也不生气:“其实大多数时间都在等死,真的。”
陆漾沉默地看了他一样。
易安意识到这么说虽然是实话,但是不太吉利,转了话题,话里话外都是夸人的话,叫人生不起气来。
两人的话题还是没绕开性取向,易安问他:“前两天你问我和瞿季同的关系,是不是以为我跟他在谈恋爱啊?”
“不明显吗?”陆漾没好气,“他对你动手动脚你也不知道躲。”
“每次都躲了!少冤枉我,躲的时候你又没看见。”
挨到放学,他的外套还是没有干,今天天气不太好,从下午开始天空就阴沉沉地,乌云垂下来仿佛要和土地来个亲密接触。
易安跟在陆漾后面走,穿的是陆漾的外套,在家里陆漾的衣服都是自己洗,洗衣液也坚持用自己的,和他的洗衣液味道不一样,有一股纯正的肥皂味。
陆漾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自然很少在外面和易安走在一起,两人回家的路线都从之前的正大门变成现在人稍微少一点的后门。
后门比前门偏远一些,是各种不良少年的聚集地,学校的垃圾处理厂也在后门。
每次经过的时候易安都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通常这个时候陆漾就会适时转过来嘲笑他一句娇气。
今天也是如此,不过评价词从娇气变成了不愧是小少爷。
“不愧是小少爷”是李婶的口头禅,适用于任何场景,易安多吃一口饭都会得到夸奖,这夸奖在李婶口里是真心实意的,在陆漾嘴里就变成了阴阳怪气。
易安心里堵得慌,也没有前两天那么怕他,反手就给了他一掌。
“打得好。”陆漾看了一眼他绵软的手,“该疼了吧,不会破皮吗?”
易安:。。。。。。
老陈对于两人的斗嘴已经见怪不怪,默默在前面给他引路,陆漾今天就是故意的,在上车之前甚至帮他拿了包,嘴也没闲着:“可不能累着小少爷。”
离他们不远处的车里,瞿季同坐在驾驶座,偏头看着另外一边,眉眼里面都是烦躁:“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在副驾驶坐着的是易安班上的另一个同学,也被同学们戏称为瞿季同的跟屁虫,眼睛在街道上扫射,突然艹了一声:“那不是易安和陆漾吗?陆漾是在叫少爷吧?妈耶小少爷是穿的陆漾的衣服吧?”
瞿季同心不在焉,猛然转过来,看着陆漾和易安上了同一辆车,手在方向盘上砸了一下,踩响油门。
突兀的汽笛声惊飞了电线杆上停着的两只鸟,同时也吓了易安一跳。
他往汽笛声的方向看的时候,原地却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