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又要作妖了，告诫你一条，别卷进人家的家务事里，否则，你连自己是被毒死的还是被大刀砍死的都不知道。”
晏醴不经意点点头。
“我知道，必要时我自然就抽身了，你看今天我也没继续说下去，就让他们自己查。”她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而且，我被郁公子训练了这么久，想毒死我怕是不太容易。”
郁雾对她这不把自己命当命的行为也十二分不满，这刻才真正板起脸来。
“晏醴，你到底为了什么非要卷进这一堆事里？”
晏醴笑意不减，左右看了下，说悄悄话般拢手低语。
“不瞒师傅，石家给的报酬太合我心意了，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啊！”
郁雾冷笑着盯着她，啧啧咂舌，一脸毫不相信。
晏醴又堆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颇有些郁雾的漫不经心意味。
“好吧好吧，是因为石家的小公子和我师傅一样好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看不得俊美少年落风尘。”
郁雾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上哪奇怪，怎么觉得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这些日子她被训得越来越没正形，幸好他也习惯这种硬话软说、重话轻说的方式，悄然压抑下预备上扬的唇角。
奇怪，明明知道她说的尽是虚假的恭维话，还是不由得升腾起一阵没来由的自得。
晏醴却忽然坐直身子，难得正经起来，道。
“你听那刘嬷嬷说的话没有，她说的可与我们查到的不大一样，虽然没有错处，却有漏处。”
郁雾扇着小折扇，轻点点头，笑意未减。
晏醴继续道：“我们的人查到，石家人说的那个丫鬟荷儿去了灵陀寺不假，却并不是从灵陀寺带回来的尼姑，而是出来后转了个大圈去了珍宝阁，停留三刻后，从珍宝阁里带出了个尼姑，一道回了石府。酉时将那尼姑带出，送回了珍宝阁，却又沿着去灵陀寺的路绕了一大圈才回石府。”
郁雾靠在马车壁上半眯起眼睛：“所以呢？你觉得那个刘嬷嬷有问题。”
晏醴却陷入沉思。
这三天，不仅石家在查进出石府的可疑人，晏醴也没闲着。
长卿堂分店颇多，人脉也广，再加上特殊训练的信鸽，构建起的信息网铺展开整个大乾，甚至在其他几国也有手脚和耳目，可谓是手眼通天。
晏醴拜托郁雾打听石家的消息，她也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她之前猜测的石家家世显赫并没有错，她来到的这处石家的宅院只是一处休憩观景的园子，真正的石家就在滁州城的怀孝伯府。
石家已过世的老夫人就是当今皇帝的姑母，庆阳大长公主，自从嫁给石家老太公，石家一直在天京当时的大长公主府定居，庆阳大长公主过世后，石家失了皇室的直接依傍，愈渐式微，随朝局愈加变幻莫测，石家为远离朝堂纷争自请迁往了滁州，在此地立足不过五六年。
庆阳大长公主与石老太公育有两女一子，两人相继过世，他们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老怀孝伯，不久前也重病去了。
老怀孝伯妻妾共三人，原配生有一子，是大公子石葑，也就是如今承袭爵位的怀孝伯；原配夫人去后，老伯爷又娶一续弦，就是如今的石太夫人，太夫人育有一子，也就是如今昏迷不醒的石二公子石乔；而老伯爷还纳过一个宠爱的妾室叫作关姨娘的，这位关姨娘更是在老伯爷走后就剃发出家了。
石家虽然没了与皇室的直接依傍，可当今陛下为表孝道，给了石家一个世袭封荫的怀孝伯，将淮阳河一带的漕运事务交给了石家督办，自从石大人去世后，大公子世袭伯爵，一直打理着漕运诸事。
说起这位石家大公子，如今的怀孝伯，晏醴还没见过他，虽说怀孝伯与二公子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他在看诊期间一面都没露过，似乎并不关心弟弟的病情。
这些毕竟都是人家的家事，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管。
“去……”
晏醴刚要开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衣装不妥。
“姑娘要去哪？您在说一遍。”
马夫听见了个“去”字就没了音，还以为自己没听清。
“去柳音巷。”
晏醴预备回家换身衣服，这个家自然不是她的家，而是齐氏夫妻的家，她还没攒够租屋舍的钱银，一个女子住在人来人往的长卿堂也不方便，于是她只好腆着脸继续住在齐家，幸好他们不嫌弃她，待她一如亲人般。